第46章 虚假的兄长

思及至此,容山隐仍旧动手照顾妹妹。他轻轻托起她,任小姑娘睡在臂弯里,然后他抱她走向屋舍。

还没拉开挡风的毡布门帘,温月忽然弓起脊骨,战栗地蜷缩,鬓角一片汗湿。

她的唇色苍白,低低呢喃:“疼……”

容山隐大惊失色,不由低头靠近,放缓了步伐,慢慢询问:“阿月,你哪里疼?”

“肚子……”

她没有睁眼,双手紧攥成拳,牙关紧咬。浑身抖如筛糠,怎么都停不下来。

容山隐注意到温月的不同,即便是忍着一具病骨支离的身体,她也依旧学不会依赖旁人。不知把手搭在他身上,也不知挨靠在容山隐身上,祈求关爱与垂怜。

温月何时起,这么擅忍了?

容山隐替她感到难过。

他好像,终于,在这一刻意识到,他从前不告而别、否认兄妹间相处的一切,带给温月的,究竟是多大的伤害。

她那时,才九岁。

还是个孩子。

容山隐抛弃温月,拔苗助长,逼她长大。

离了兄长的十年,妹妹过得一点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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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冰火两重天,身体凉,肚子热,脾胃还难受。

她累到睁不开眼,直到有人把手抵在她的后脊,将她搀起。

略带苦味的汤汁灌入口中,温月无措地吞咽。

隐约听到有人温柔搂着她,拍她的脊背,防止她呛到药。

郎君一如既往地哄她:“只是吃坏了肚子,喝些消食润脾胃的药便好了。阿月听话,张嘴。”

温月不舒服,泪眼朦胧,又被喂下去两口。

她在病弱的时候,莫名感到委屈,她想到兄长了。

小姑娘轻声撒娇:“哥哥,阿月疼……”

容山隐缄默了一瞬,轻轻叹气。他不知是蓄意在故意哄小姑娘,还是带点旁的心思,总之,郎君放缓了声音,无奈地回应:“阿月不疼,哥哥在这里。”

“哥哥不走,哥哥守着阿月。”

温月喝完药,困倦地沉入梦乡。

那时,她尚且有一点意识,心想:刚才温柔体贴的容山隐,一定是她在苦难中,幻想出来的梦。

他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