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是为他而来的。
那一刻,容山隐低头,凝望眼前娇小的姑娘,冰封的心有一瞬消融,凤眸也糅杂了温柔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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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轻扬,没人瞧见。
饭厅里果然准备了一大桌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他们相隔一个位置坐下,白管事欢喜地给两人盛饭。
容山隐身为兄长,自然要好好照顾妹妹。
他没有让温月帮忙夹菜盛汤,而是尽到了哥哥的义务,为温月布置饭菜。
温月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忐忑不安,她想好了要照顾容山隐,让他享受到妹妹的体贴小意,但到头来,还是她占了便宜。
这样的话,她要是和他提,想去参加谢素洁的生辰宴,容山隐会不会不答应?
可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温月还是开了口。
“哥哥,我听说过几天谢相公的侄女谢素洁办生辰宴……沈二娘子接到请帖了,唯独我没有。”
温月故作失落,咬了咬下唇,“哥哥,谢小娘子是不是嫌我是打秋风的破落户,所以请了满京的姑娘,唯独不请我?”
容山隐夹菜的手一顿。
他垂眸望去,温月脸上满是失落的神色,偏偏还要牵起唇角,做出讪笑的表情,掩饰尴尬。
容山隐仔细回想了很久,才记起这位谢素洁是谁。
很久以前,他曾去谢家,和谢献请教一些官吏用人的问题。刚商议妥当,书房外就传来小厮的通报声。
房门打开,一个娇俏的小娘子怀抱一卷丹青画进来,她偷看容山隐一眼,脸颊飞红。
小姑娘抱画,来向容山隐请教:“小女素洁听闻容大人妙手丹青,最擅工笔,特地带了拙作,请大人赐教。”
谢献站在桌案旁边,无奈一笑:“素洁仰慕子静已久,昨晚知你今日登门,一宿都没睡好,一大清早就翻动画卷,从中挑选一幅得意之作,特地来和你论画。”
子静是容山隐的字,是谢献所赠的。
说是赐教,其实是想让容山隐看看她的画技,展现一番文采。
“二叔!”谢素洁嗔怪,跺了跺脚。
长者打趣的话,让小娘子脸上的羞怯颜色更甚。
谢献笑得慈爱:“好好,你们谈,二叔不在这里碍眼,我躲去前厅喝杯茶。”
谢献故意留下他们独处的二人世界。
“谢相公慢走。”容山隐推辞不了,只能对上峰拱拱手,留下来指点谢素洁。
画卷在漆黑桌案上徐徐展开。
谢素洁忐忑不安地仰望容山隐。早早在容山隐蟾宫折桂,状元及第,打马游街那日,她在茶馆二楼就遥遥看见他了。
郎君身穿红袍,戴簪花官帽,坐在高头大马上,缓缓行来。他身后的探花郎、榜眼郎,各个喜形于色,和百姓们笑谈。
唯独容山隐那么与众不同。他八风不动,气度雍容。日光碎金似的洒在他的衣袍上,风致娴雅,郎艳独绝。
谢素洁不敢再看容山隐,她低头,和他一起看画。
容山隐睨了几眼丹青画。
谢素洁的笔锋灵动,寥寥几笔便画出了崇山峻岭的清逸意境。山花烂漫,水波潋滟,已是生花妙笔。
容山隐看着年纪轻轻的谢素洁,那一瞬间,心里想到的却是温月。
这么多年过去,温月也应该是谢素洁这般年纪了吧。
容山隐记得,温月最讨厌写字画画。
他教她画人像,她嫌弃工法细致,便胡乱添加两笔。
容山隐看得挑眉,温月立马如临大敌,含糊解释:这是一种从关外传来的古老画技,俗称“火柴人绘法”。
容山隐凝视纸上那个顶着硕大圆圈的纤细四肢,第一次怀疑是否自己才疏学浅,他竟然不知还有这种古怪灵动的画法。
她在撒谎骗他。
想到这里,容山隐弯唇一笑。
一贯待人冰冷的男人忽然笑了。
容山隐身上,如风雪冷冽的气息顷刻消散,满室生春。
谢素洁一下子看痴了。
容山隐对她笑,还笑得这么好看。
她一颗心怦怦乱跳,小声问:“容大人可有指点的话?”
容山隐一怔。
记起现在他在谢府,见到的是谢素洁,不是温月。
郎君低下雪睫,敛去笑颜。
容山隐缓慢收起画卷:“谢小娘子画技高超工致,容某叹服,已无指点之处。”
他只擅长教温月这种顽劣不堪的小姑娘,并没有教习其他小娘子的经验与习惯。
况且,容山隐不蠢笨。
谢献分明是想用侄女来和他缔结姻亲,这般就能将他完全拉入谢家的阵营。
容山隐对于婚嫁娶妻的事并不上心,但他不会坐以待毙,任人摆布。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给谢素洁留任何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