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易陪思就想,这一位位也太严厉了吧,以后还是少和这些老臣们接触吧。
而现在,易陪思居然跑到人家家里了,还要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真是躲不过,躲不过啊。
晚间,荆南侯回来后,未等脱下外袍,带着满身的凉风,走过来二话不说甩了柳卿胥一巴掌。
带有灵力的一巴掌清脆地响在柳卿胥的脸上,惊天地泣鬼神,柳卿胥都被扇懵了,脸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子,捂着脸委屈道:“怎么了爹?”
荆南侯不语,给他另半张脸又来一巴掌,眼看柳卿胥的唇角裂开流出鲜血,他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还有脸说怎么了?你今天干了些什么自己没数?都传到你爹我耳朵里来了!”
“我错了我错了,爹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顶撞承泽王,也不该对守门侍卫没有礼数。”柳卿胥跌跌撞撞爬过去,在地上抱着荆南侯的腿,不断哀嚎着。
“你这是老毛病了,你这样目中无人,惹出这么多祸端,让你爹的老脸往哪儿搁?你就不能学学你兄长?学学席庭家的大公子,再不济,程辈家的小子虽然顽劣,也行侠仗义,不像你频频惹事!”
荆南侯察觉到屋内还有别人,他瞟了眼易陪思,一脚把柳卿胥踢开,情绪缓和了一半,问:“这位公子是?”
对方突然看向自己,易陪思心中一惊,他方才都被侯爷的气势吓傻了。
侯爷还是一如既往地暴脾气不好惹啊……易陪思有些紧张,嗓子咽了咽,他应该先开口介绍自己吗?
柳卿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他是应如宁公子,就是今天救我的,爹你应该听说了吧。”
荆南侯面无表情地回了句“听说了”然后转向易陪思,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颔首示礼道:“多谢公子出手救下犬子。”
方才见识到荆南侯教训柳卿胥大阵仗,再想起之前侯爷对他的不满……那大概只是九牛一毛吧,易陪思回过神,嘴角抽了抽,怯怯道:“……无事,侯爷不必言谢。”
荆南侯道:“夫人已经安排了晚饭,公子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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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沉默的很,桌前,易陪思规规矩矩地坐着,瞥了一眼对面一脸严肃的荆南侯和鼻青脸肿的柳卿胥,易陪思抿了抿唇,尽量躲避他们的眼神,把注意力都放在美味佳肴上。
一个侍女来传话,说:“侯爷,大公子回来了。”
“嗯,让他来吃饭。”荆南侯道。
荆南侯府的大公子,易陪思有些印象,剑法了得,谈吐不凡,前几年得先帝赏识,封为将军,名言律。
最重要的是,柳言律容色如玉,骨相优越,长得是非常的俊朗。
在多年前,易陪思就略有耳闻,柳大公子乃是壅都世家公子排名榜首,多少深闺姑娘的如意郎君,来柳府提亲的人数不胜数。
柳卿胥就没他哥这两下子。
很多人好奇,这兄弟俩为何差距这么大?一个是仙子,一个是犬子。
这时荆南侯就会冷漠地哼哼一句:“如果有两个让人放心的儿子,那是祖坟冒青烟了,柳某不奢求。”
门被推开,易陪思抬眼望去,走进来的公子长得与荆南侯五分相似,身形挺拔修长,面容清俊,眉眼仿佛浓墨一笔勾勒,衬的整个人清冷无双,他行礼道:“父亲。”
“嗯,吃饭吧。”荆南侯道。
柳言律坐下后还未动筷,柳卿胥先开口问:“哥,这么晚回来,是去景大人府中了吗?”
荆南侯握筷的手一顿,或许是觉得有易陪思这个外人在,提起与朝廷有关的事情未免不恰当,荆南侯严肃道:“吃饭少问。”
柳言律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抬起眼扫向易陪思,问:“父亲,这位是?”
荆南侯道:“是卿胥的救命恩人,今天他得罪了承泽王,你应该听说了吧,有这位公子,才得救的。”
柳言律薄唇微抿,含笑说道:“那真是多谢了这位公子。”话锋一转,他问:“这位公子是与承泽王认识?”
对方笑的清疏柔和,长睫垂下淡淡阴翳,易陪思瞬间明白为什么他会是世家公子位居榜首了,长得是铁铁的好看。
易陪思莞尔道:“草民怎么会认识承泽王,只是走运,碰巧那些话能打动殿下罢了。”
承泽王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柳言律凝眸抿唇,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减:“公子的谈吐给人一种读过很多书的感觉,应该不只是一介草民吧。”
这充满试探的问题太过于精明,柳言律虽然脸上挂着笑,但这笑,易陪思明白,并非发自内心,只是这种场面需要。
不愧是侯爷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世家公子的大部分,都由家族细心教导培养,易陪思感觉得到,柳言律滴水不漏,精明十足。
“诶,我也觉得,宁公子,你是旦恒人吗?看起来不像啊?你应该读过书吧?练武呢?”
柳卿胥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像水里的鱼吐泡泡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易陪思左右想想,说了句最稳妥的回答:“我是云归门的弟子,最近才下山。”
云归门与世隔绝,这样说,他们就不会问他近几年的事情了吧?
三人皆是惊异。
静默片刻,柳言律才开口。
“云归门?”柳言律笑道:“这么久了,还很少遇见云归门的人。”
柳卿胥点头赞同,欣喜地问:“这么说,你认识易陪思啦?”
突然提到自己,易陪思眼眸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谨慎地回答:“嗯,他是我师尊。”
“原来如此,真是天妒英才啊,翼轸君去世的这几年……”柳卿胥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提起已故之人会让对方难过,急忙噤声:“呃……当我没说。”
易陪思眨了眨眼,没太在意,却很想从他们这里了解一些关于景潇冶的事情,他问:“听说师尊去世后,旦恒国出现了一位景公子,和师尊一样才华出众、大义凛然,在朝廷上更是德高望重。”
他猜到柳言律和景潇冶关系应是不错,特意把景潇冶夸的天花乱坠了些。
柳言律防范心似乎有所降低,对于刚刚那些话较为认同,开口道:“景公子,是六年前的科举状元,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升官加爵,在朝廷上,也受很多大臣的敬仰。”
一直沉默的侯爷突然开口,不满道:“也就小一辈敬仰他,我们这些老臣还是觉得他有些事情思虑不周,和先前的翼轸君比起来差远了,也不知道他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六年就为相了。”
对于那位,别人都小心翼翼,怕祸从口出,但荆南侯丝毫不惧。
荆南侯一直觉得,景潇冶六年为相,太过荒谬,他怎么能和在朝二十多年的老臣何觅同位相位?
他上奏反对过,让陛下驳回了。
易陪思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他惊异住了,等等……侯爷刚刚说什么?
和翼轸君比起……差远了?
易陪思筷子差点没握住,侯爷这是算夸奖他吗?
还是第一次能从侯爷的口中听到夸奖自己的话,之前都是批评呢,易陪思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心,脸上的笑都兜不住了,忽然想到还有这么多人,翘起来的嘴角又迅速放下。
柳言律语调淡淡,维护道:“父亲,景公子的才华与能力,儿子是看在眼里的,他并不是你想的……”
“好了,你不必多说,他什么样,我自有数。”荆南侯示意他停下,不想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