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苒又是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沈钰的手被她勒得生疼,明明她那么瘦那么弱,但力气却大的像是要把他碾碎,可见她真的疼得厉害,沈钰不断的用帕子帮她擦拭额间的汗。两人的神经都紧绷着,一刻也不敢松懈,心如擂鼓,掌心盗汗。
“用力啊姐姐”,辛艺急得泪水直流,催促道:“你不用力,孩子出不来,再这样下去他会窒息在你体内,这血要是不止,你也会有性命之忧!”
“啊啊啊啊啊!”,辛苒的额间凸起了一根血管,她绝望的看着车顶,双眸近乎要涣散,喉间呢喃道:“杀了我,杀了我吧……”
“辛苒,你在加把劲!”,沈钰更加用力的回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只要熬过这一劫!就都会好起来,我们此刻正在赶往阳城的路上,你坚持住,把孩子生下来,我带你们回家!”
“回家”,泪水溢出眼眶,唯有听到家这一字时,才勉强回神,她迷茫的看着车顶,喃喃重复道:“带我回家……”
脑海里一闪而过好几个模糊的画面,似乎是从前还在阳城,在辛府的日子里,她是被捧在心尖尖上,高贵的辛大小姐。
可时间过去得实在是太久太久了,久得模糊了记忆的画面,还有父母的脸,她只记得那时的自己无忧无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对”,沈钰点了好几下头,笃定的回答道:“我带你们回家。”
“看到脚了”,随着外衣再一次被掀起,辛艺满脸惶恐的说道:“胎位不正,这是难产。”
“这……”沈钰心头一颤,当即感受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他不知所措的看着辛艺,颤声道:“那该怎么办?”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如同窗外的响雷,一道一道精准的打在了沈钰身上。
“没有办法”,辛艺无助的摇了摇头,解释道:“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既身子不适”,沈钰忍不住问道:“为何路过桃都之时却不与人说?”
“我,我害怕”,瘦小的手臂上凸起一根根骇人的青筋,骨节发白,辛苒咬碎了后槽牙,痛苦的解释道:“我只想逃离那个地方,逃得越远越好,我再也,再也不想回去了……”
不安的恐惧笼罩在小小的车厢内,沈钰实在是束手无策,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自己学那点医术在此刻竟一点用处都没有。
“啊啊啊!”又是一阵刺耳骇人的尖叫,沈钰的心紧跟着被揪住,疼得他连呼吸都不太顺畅。那一瞬他无比的懊悔,曾经居然眼睁睁的看着辛苒跟那个男人走掉,身为无师之巅大公子的他难道没有能力为辛苒赎身吗?
他有的,只是他拉不下面子,不他敢对伯父开这个口。世人道他洒脱自在,无拘无束,放荡不羁,可实际他却在暗地里谨小慎微的活着,默默的遵循着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沈,沈公子”,辛苒缓缓的转过头,明亮的眼眸如今被泪水淹没,眼眶泛红,惨白的唇瓣不断翕动,她看上去光是为了说句话,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哽咽道:“我好,好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