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儿了。”
魏镜望过去,简约古朴的茶楼矗立在大道边,朱红的立柱笔直地撑起向外伸展的飞檐,檐角微翘如振翅的鸟翼。此时日偏西南,暖阳照着楼顶青黑瓦片,好似覆了一层金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风吹动茶幡,道上人来人往,堂倌站在门前招揽客人。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入。按下莫名心悸,魏镜抬步走了过去,堂倌一脸热情的准备接待他们,接应人直接扔了几枚碎银给他
“楼上雅间勿扰。”
说完便领了魏镜二人上了三楼。
楼上雅间是半封闭式的,以竹帘做遮蔽和阻断,接应人在靠近楼梯口的一间停下脚步,魏镜看了眼被完全撤下的竹帘,抬手对里头恭声
“小生魏昭,与张兄曾有一面之缘,受张兄所托前来此地,见到告示,得知夫人找寻,特来拜访。”
里头传来响动,片刻竹帘被拉起,一个年过半百的仆妇出现在面前,那仆妇衣着简朴,面容和善,甫见魏镜三人,神情微微一怔,很快露出笑意,退到一边抬手作邀请动作
“公子请进来吧。”
魏镜三人回礼走了进去,竹帘被撤下,室内面光的一面摆放一张茶几,一人坐在茶几前,戴着遮蔽全身的幕篱,看不清体貌。
魏镜目光不动声色扫过她的脚,走上前弯腰抬手问候
“小生见过夫人。”
魏镜还不能确定她与刘怆的具体关系,是而没有贸然称呼。
那妇人早在他们进来时就站了起来,此刻回礼,对魏镜三人开口
“公子有礼,此地简朴,招待不周,还望莫怪罪。且坐。”
妇人示意对面。
声音略微低沉,温柔而真诚,听上去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
魏镜下着判断,依言入座。韦邵二人垂首立在他身后。妇人看了一眼,也不多言,开门见山道
“公子适才说认识我要找寻之人,他让你来的,那他人现在在何处?他,可还好?”
魏镜垂眸,目光落在茶几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夫人,实不相瞒,我与兄台是在南越偶然相遇的,算来已是几个月前的事,”
他望着对面,幕篱隐约,根本无法看清其表情。
“他只叫我来幽州,嘱托我帮他办一件事。”
妇人听到此身子一抖,幕篱下的手交握在一起,想见是有些紧张的。
魏镜将其动作收入眼底,继续道
“由于匆忙,并未交代清楚,我认识张兄时他自称刘怆,见到告示才认出是他,找到了您。”
妇人听罢已是有些不安,幕篱微微下垂,过了一会儿,她才出声
“公子既已知晓,便不必卖关子了,你要多少银钱,只要妾身可以承担,都愿意给,但求公子透露实情。”
魏镜闻此直接道
“他在南越惨遭毒手,由于天气炎热路途遥远我们只带回了他的烬骨。”
魏镜说完那妇人登时站了起来,难以接受的惊呼
“怎会?”
魏镜见到她这般大的反应有些意外,也站了起来,安抚
“夫人节哀,”
他话没说完,那妇人捂着心口坐了下去,语气悲伤
“他答应我会平安回来团聚,谁知最后一见竟是永别……”
魏镜趁势道
“夫人节哀,刘兄遭遇我等亦深感痛惜,只其生前遭受诸多折辱,心有仇怨,竟不能瞑目,我等请当地高人度化才暂得安宁。今来了其遗愿,愿安息。”
魏镜站起转身,韦邵立马将包裹取下,小心翼翼解开,陶瓷骨灰瓮展露,魏镜双手接过,走到妇人面前,一脸庄重递上。
那妇人起身,身形晃荡,幸得仆妇搀扶,好一会儿才一步一顿跛脚走向魏镜,及至跟前,终于掀开幕篱,露出面容。
魏镜抬眸看去,刹那间,呼吸一滞,瞳孔一缩,大脑一瞬空白。
这张脸……!
妇人面容姣好,四十出头模样,脸上虽有沟壑,却很浅,远比一般人看着年轻,想见是过得富足顺遂,可更让魏镜震惊的是,这张经历岁月痕迹,圆润成熟许多的脸却毫无征兆的与记忆中的面容重叠,重新勾起了他那一幕幕或好或坏的回忆,这样离奇的事最近一次发生还是在他的生辰宴上!
小主,
阴谋?陷阱?
一时生出许多猜疑。
韦邵很是敏觉发现魏镜的异样正欲上前,却见妇人接了骨灰瓮已是泪流满面,呜咽
“郎君!”
魏镜早已敛了神色,换上悲悯表情,安慰
“逝者已矣,妇人还请节哀顺变,刘兄生前曾与我提及他的遭遇与一位同姓贵夫人脱不了干系,只是他去的太仓促,留下幽州了仇四字便绝息而亡。”
魏镜看一眼妇人反应,见其依旧一副悲痛欲绝模样,像是还没接受过来刘怆已死的事实。不禁皱眉,继续说
“夫人,刘兄对在下有恩,在下亦许诺于他,必然了却他的遗愿,若夫人知情,信得过在下,可全在下一片赤诚之心?”
那妇人终于回过神,将骨灰瓮交给仆妇,抬袖揩了揩眼泪
“让公子见笑了,公子无需多言,妾身自是信你,郎君生前留下一个包裹交予妾身保管,劳郎君随妾身走一趟。”
魏镜同韦邵二人对视一眼应下。
出了茶楼,三人雇了马车跟在妇人马车后。车上
“爷,需要把我们的人都叫上?”
魏镜摇头
“不必,这里的安防堪比京都他们不会蠢到自寻死路。况且,刘怆让我来此不会只是为了除掉我们。”
马车平稳行进小半个时辰后突然转入巷道,微颠簸着走了一段路,最后终于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
魏镜三人下了马车,大门已打开,妇人和仆妇站在门口将他们迎了进来。
“寒舍简陋,让诸位见笑了。”
“夫人此言差矣,贵舍虽简却不乏雅致,处处可见田园之趣,夫人意境堪比居士。”
妇人尴尬笑着摆手,
“公子抬举,说来惭愧,自郎君失了音讯,妾身已许久未曾打理,宅中也大不如前,如今潦草蛮荒,着实见笑。”
魏镜疑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