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逢啊,之前弗儿留下的棋谱你记不记得放哪儿了?刚和阿令谈了一局,突然想到这茬了,当时是交你保管的吧?”
“是,徒儿这便给您找来。”
“也不急一时,你有空就行。”
“有空,徒儿最近比较清闲。”
陵涯子笑了笑,他状若不经意问
“适才镜儿的话可有让你觉着不适?”
克云逢神色一怔,淡淡摇头道
“他是一时着急,线索恰巧断我这儿了,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嗯,阿逢,我觉得有些事到如今大可不必瞒着了,他总该要知道的。”
陵涯子走了一段路,发现身后没有反应,不免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克云逢正停在一处低头不知想什么,他低咳一声,克云逢赶忙跟了上去,犹豫片刻,终是道
“我原本是想待到时机成熟一些,您既然开口了,我自是不会再瞒下去了。”
陵涯子点点头,又听他似自喃着
“我是他师父,如何会害他呢?”
陵涯子摸摸胡须,转开话题
“阿令好久下来一趟,难得聚聚,红姑的手艺可得有所长进,上次那鸡太硬,我都嚼不动。”
克云逢看他一眼,腹道:是你牙口不好吧……
嘴上附和“是啊,一会儿徒儿知会她一声,让她炖的时间久些。”
“倒也不必特意,免得她又嫌弃我们挑剔。”
“徒儿明白。”
南越王宫混元殿
赵柝寝宫外跪满了人,赵骥下了马带着小南王一路直奔殿内,这一路跑死了两匹马,两人风尘仆仆,形容稍显狼狈却顾不得了,王中监赶忙带人迎了上去,却被赵骥一把抓过,他双目通红,焦急问
“我父王如何了?”
王兴被他一喝,吓的恍神,颤巍巍道
“王王上正等等着您。”
他可不敢说实话,赵柝已是回天乏力,宫里大臣都挨个见完了,正吊着最后一口气就等着他了。
赵骥放开他大阔步冲进内室,宫人太医跪伏一地,赵骥来到床边,帘子被撤下,他身形一顿,稍平复心绪才掀了帐,然而见到却是形容枯槁,正瞪大眼张着嘴望向床顶的父亲。赵骥心头一恸,他哽咽一声,唤
“阿父!”
赵柝眼珠缓慢移动,好半会儿,口齿不清说
“来了,”
赵骥跪在床边,握上赵柝的手,流泪道
“您怎么成这样了,”
明明他离开时人还好好的……
“骥骥儿,我不行了,”
赵柝握着赵骥的大拇指,说话有些费劲,他咽了咽口水,缓缓道
“我走后,南越就交予你了,有几句话同你交待,”
“孩儿听着,您说。”
“以国礼待公主,她为后,你才稳。”
说的是与天朝和亲之事。
赵骥点头
“是。”
“亲贤臣,太傅曲将军之流皆为我朝功臣,要善待。”
“是,孩儿知道。”
“最后,我欠苏禾一个人情,日后要你代我还了,不要打蟒川的主意,守、守成固本为上,乌蒙可徐图不可、不可强取!”
赵柝几乎是咬着牙用尽最后力气说着,他死死抓住赵骥的手借力,赵骥心头难过不已,忍着泪应
“孩儿谨遵父王教诲,孩儿定守住南越,不让父亲母亲祖宗失望!”
“华儿,我来了。”
赵柝望着虚空的某一点轻声喃,赵骥握着的手渐渐松了力道,而后垂了下去。
“阿父!”
赵骥叫着,房内一片寂静,只听着人的喘气声。
“阿父!孩儿不孝!”
赵骥磕头,泪流满面,竭声呼道。
一时满室人跟着哭了起来,王内侍边哭边朝殿外号
“王上宴驾!天地同哀!”
小黄门飞快将这话传了下去,一时间,整个王宫都笼罩在了悲伤之中,宫人从内到外无一不停下手中活计扑跪在地,王城霎然静默,属于赵柝的时代结束了,南越将迎来新政元。
日暮西斜,倦鸟归巢,川内篝烟徐徐,人声渐盛,川民再次聚集在一起,自魏镜入川以来,川内大小会宴不断,每一宴,皆有不同意义,大家乐的欢喜。
“阿令,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纪尘寰端着酒碗笑的开怀,他今天终于赢了邱如令一局,吃了几十年败子,可算扳回一成。
邱如令笑着回应,他下来蹭吃蹭喝,对于输赢全无计较,手谈只是兴趣,开心就好。
“难得团聚,客夫人明日出川,我们一起为她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