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病了

她放学时候邻居说她妈妈回来了,她欢喜的要往家跑,邻居又告诉她,妈妈在巷子口的小卫生所。

余红兰最后一次看见妈妈,她比之前瘦弱很多,虽然衣服很新很鲜艳,但是她脸色惨白如纸,搭配桃红柳绿的衣服,描的乌黑的眉毛,血红的嘴,整个人像是烧给死人的童女。

诡异的是她一边输液,一边大口大口呕着鲜血。

那个瘸腿老头在她手上扎针催吐,看着血的颜色,老头难得有了点表情,一脸可惜的摇头……

时光匆匆,不畏来去。

那个女人死了,没多久,这个家的男人也回来了,来的匆忙,走的也快。

全程只给余红兰一个斜着的眼神。

余红兰很快就成了寒风里的野草,在奶奶和外婆家两头窜。

碰上家里开饭,就给她一口吃的,有时候家里锁了门,奶奶赶庙会走亲戚了,她就跑到外婆家讨饭吃。

还有的时候两家都没人,她在厨房的水缸里喝一肚子冷水又回学校。

讨要学费的时候遭受的推诿和白眼,学校每学期都有那么几个刺头,学费都要拖到下学期,老师隔三差五想起来就把他们几个没交学费的拎起来站着,教室后面,走廊,都站过。

后来有一年,那个男人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回来,难得大方一回,给她交学费,还给她不少钱。

她小心翼翼的收着,一分都不敢乱花。

花完,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了。

深一脚浅一脚,她能抓住的不多,学习机会是仅有的,能改变命运且掌握在她自己手里的东西,她牢牢抓住,不敢放松丝毫。

考上中医药大学的时候,那男人又回来一趟,身边还有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描眉画眼,衣服都特别合身。

不同于那女人打量挑剔的眼神,男人很高兴,给她钱也给的大方,还摆了升学宴。

往日对余红兰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一个眼神都吝啬给的亲戚们忽然又热切起来。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舅姑姑叔伯们,仿佛从未跟她疏远过。

她已经不需要了,但是仍旧面带笑容,把所有人给的红包装在随身挎包里,一刻也不离身。

升学宴过后,像是狂欢晚会散场。

余红兰又到从小当成避难所的卫生所,瘸腿老头的针法让她着迷,她都已经看了十几年,仍旧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