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沉默地走了几级楼梯,然后缓缓开口:“我很高兴你来了,洛塔尔。守护者需要看到一个友好的面孔,而不是我这张老脸。”
“他在过去六年里随时都可以看到。”洛塔尔指出。
“确实如此。”莫罗兹重复道,声音里透出不愿透露更多真相的意味。
该死。洛塔尔忘了这座塔有多高。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莫罗兹。”他要求道,“从谁离开开始,为什么离开。”
这个话题不错,能让洛塔尔在这感觉无尽的陡峭攀登中保持些许耐力。莫罗兹走得像个矮人自动人偶——步伐稳重,坚定不移,令人恼火地不知疲倦。
仆人们早早就离开了,负责接待客人的职责也被解除了。莫罗兹告诉洛塔尔:女仆、仆人和大部分厨房工作人员都已经离开。梅迪瓦曾说,既然他不再打算接待任何客人,那么仆人也就不再需要了。因此,额外的马匹和猎犬也没了用处。卡拉赞的领主允许马厩和猎犬的工作人员带走他们的动物,而仆人的数量被压缩到了最低限度。甚至连家畜也被送走了——剩下的城堡居民只能靠几只母鸡的鸡蛋和菜园里的蔬菜为生。
事情就这样持续下去。洛塔尔静静地听着,虽然他已经疲惫得几乎没有力气再回应,但他别无选择,毕竟他已经感到筋疲力尽。随着莫罗兹不断提到那些永远离开卡拉赞塔的人,他心中的焦虑感愈发加重。
“最后离开的,都是插画师。”莫罗兹说道。
插画师。不是那些种植、烹饪或维护塔楼的人。洛塔尔对梅迪瓦这个老朋友的形象感到一阵不悦。
“守护者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孤独中度过。”莫罗兹结束了他的叙述,“但他不会拒绝你。就像他不会拒绝国王莱因一样。尤其是在他被召唤的时候。”
洛塔尔默不作声地靠在陡峭的螺旋楼梯中央的柱子上,试图喘口气。莫罗兹的目光紧紧盯住了他。接着,莫罗兹深吸了一口气,用手势示意洛塔尔也这么做,口中念叨着:“来吧,来吧。”然后,他继续轻快地向上爬。
洛塔尔抬头看着那看似无尽的楼层,心中涌起一阵懊恼。在那一刻,他最想的就是把莫罗兹推下楼梯。满怀恶意地盯着这个比他年长许多的人,洛塔尔继续缓慢地向上走,心中暗自嘀咕。
最终,他们到达了卡拉赞塔的最高房间。这里的光线明亮,微风阵阵吹拂,带来一丝清凉。房间内的壁龛装饰着基尔丁托眼睛,彩色玻璃窗交织成斑斓的图案,五光十色的光线与室内柔和的照明在房间中央交汇,形成了一道奇异的光辉——正是在守护者的源泉所在。
源泉就像一锅慢慢沸腾的魔法锅炉,翻滚着、汹涌澎湃,不时喷出一阵淡蓝色的雾气,仿佛它能吞噬一切。在他们眼前,是一个蕴藏着强大魔法能量的池塘,能量的波动强大得令洛塔尔几乎不敢直视,甚至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房间四周是环形平台,通向两条蜿蜒的楼梯,楼梯尽头是梅迪瓦的私人卧室。洛塔尔曾在之前的访问中见过这些,但今天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同了。
然而,最让人惊讶的,还是那座雕像。
至少,雕像的雏形是新的。它现在只是一块巨大的泥土块,远远看去有些像人形,耸立在闪烁的池塘上方,足足有十五到二十英尺高。雕像被粗糙地塑造着,四肢像树干般结实,面部却是一块无形的土块,模糊不清。它那褐色、隆起的侧面闪烁着神秘的白光,似乎在不断变化。雕像被一根支架支撑着,支架上靠着一根雕刻着乌鸦的法杖,隐隐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
而在楼梯的顶端,雕刻师本人正忙碌着。
这位阿泽拉斯的守护者身形比洛塔尔矮,肩膀也较窄。他的力量并不体现在剑术上,但依然是一个高大且结实的男人。裸露的上身布满了汗水和泥土的痕迹,他的双手在泥土上舞动,借助工具和指尖为面前的泥土块赋予新的形状。
守护者背对着新来的访客,因此他们只能看到他那强健的背脊和肌肉的紧绷,每一次动作都如同雕刻一样精准。
“你找他了吗?”梅迪瓦没有回头,声音如雷般响亮,然而那看似随意的问题中,却潜藏着一丝难以忽视的威胁。
“他没有被找。”洛塔尔努力压制着因疯狂攀爬而带来的气喘,语气依旧冷静。
桌子上放着一团泥土,洛塔尔仍在努力平复呼吸,伸手戳了戳那团泥土,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那么,”他轻声问道,“你变成雕刻家了?”
梅迪瓦终于转过身来。洛塔尔不知道自己究竟期待看到什么。曾经雄伟的卡拉赞如今已显得如此破败,莫罗兹关于孤独的讲述,六年来一无所知——然而,梅迪瓦看起来依然如故。他的长发蓬乱,和他的胡须一样,沙色与栗色交错,没有任何白发或深深的皱纹,仿佛岁月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尽管在梅迪瓦和洛塔尔的脸上,这些年已经多了几条皱纹。梅迪瓦的目光透出一丝疲惫,但他的身体依旧强壮、训练有素,正如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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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在做一个傀儡。”梅迪瓦随意地回答,声音低沉而带有一丝疲倦。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作品,然后用一根拉紧的金属丝在两根木把手之间,刮去雕像肩上的一团泥土,动作熟练而不急不缓。
“傀儡?”洛塔尔重复道,点了点头,尽管心中并不完全明白,但他还是试图表现出理解的模样,仿佛不想让梅迪瓦察觉到自己的困惑。
“一个泥土傀儡。”梅迪瓦继续解释道,眼神专注在他手中的雕塑上,“通常,魔法需要很多年才能渗透到泥土中,但这里……”他朝着充满液态白色魔法的池塘挥了挥手,“要快得多!或许他能帮助莫罗兹,做点家务。”
“这里也没什么人能帮忙。”洛塔尔直言不讳地回应,接过仆人递来的酒杯,酒杯中是加了水的酒,他一饮而尽,感激地闭上眼睛感受着酒精的温暖。
梅迪瓦耸耸肩,轻松地从楼梯上跳了下来,伸手抓起一条毛巾,试图无奈地擦去沾满泥土的胸膛。那一瞬间,他的动作透露出一丝不在乎的随意,仿佛一切都已成过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