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性子比百年前可要强硬多了,谢拂池的手抵在他胸膛上:“我还没有说原谅你。”
明知她此刻满腹疑虑,但见她蹙眉敛眸,惊讶又有些慌乱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丝冷静从容的姿态?他却没禁住抵着她的额头笑出声,褐色的药顺着喉咙一线滑落。
“帮你尝过了,不苦。”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谎,喉结微微滚动。
谢拂池被他这一晃,哪里还记得苦不苦的事,只低头快速喝完了那碗药。口中苦涩未散,不设防又被塞进一粒冰冰凉凉的东西。
一颗渍的正好的玫瑰蜜杏。
她含住杏子,清甜滋味散开,也挡不住绷紧的下颚线条,知道自己又被他拿捏住了,此刻也不知在恼怒谁。
她脾气一直挺好的,可是现在却感觉自己别扭地很。既不想让他那么轻易地得逞,又不完全想推开他——
否则她又何必回来这一趟。
她板着脸,十分不愉快:“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的目的了吧?魔界如今天蚀降临,又逢栖弋身死,你难道不担心天界借机吞并你们在妖界的地盘吗?”
“你们”这两个字格外刺耳,时嬴又气又好笑地屈指弹她的脑门,但触到她的脸到底只是轻轻点了下:“你在担心魔界,还是担心我?”
谢拂池简直不想搭理他:“有区别吗?”
他在祭典上又当众诛杀傀老,此之一来,魔界十二族俯首称臣,他这完全掌控了魔界不说,恐怕不消几日,四界都能知晓昔年的苍黎神君已经成了一方魔尊。
他与魔界,早已休戚与共。
“有。”
他声音放的很轻,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眉间,微微低下头。在谢拂池疑惑的目光中,眉心渐渐浮现一抹银色的印记,冰凉而神圣。
上神之印。
“我没有完全食言,至少现在我尚未堕魔。”
细雨落在庭院的芭蕉叶上,合着穿堂而过的风,显得格外安静。
谢拂池抚摸着他眉心的印记,在格外漫长的雨滴声中,一时连思绪也迟缓起来,“可是……这里是魔界,没有灵气,你怎么……”
他深深注视她:“我的信仰不在天界,而且我答应过你,绝不入魔。”
谢拂池骤然鼻尖一酸。
“真傻……天人入魔会经挫骨抽魂之痛,我只是怕你痛。”
时嬴不由怔住。
他从没想过谢拂池的言下之意是这个,在魔界无数个日日夜夜,魔息无孔不入,时而如沸水煎熬,时而如蚂蚁噬骨。
可是他若是入了魔,又怎能再同她站在一起?难道真要用那些手段,让谢拂池在魔界逐渐枯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