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变地太快,几乎教时嬴回不过神,只能微微仰头,烛光斑驳下的谢拂池神情坦然,没有羞怯也没有厌恶,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淡然的反应令神君心中暗暗一沉。
不过仔细想来,初见时她便能面不改色地调戏于他,对她而言,又怎会把他这莫名的失态放在心上?
他无声低头,手中乍现一团清光,清光中正是耗费他所有灵力挽救的干净魂魄,和已被封印在净水琉璃中的九渊魔气。
谢拂池小心捧过魂魄,道:“我很快回来,你不要乱走动,伤口会裂开。”
言罢,长发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时嬴沉默着目送她离去。
“神君?”
身旁有人轻轻唤他,时嬴侧眸,发觉是那个面容温和的鬼魂,他压抑住疼痛,道:“尚未感谢阁下相助。”
阿弥连忙摆手,“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真正为神君治伤的是帝姬,你为她挡剑,她心中不知多愧疚呐。”
“愧疚?”时嬴细细咀嚼这两个字。
阿弥揣着手,悠然道:“又或许不止是愧疚,她打小就别扭,讨厌的东西就会厌到骨子里,可喜欢的东西却从来都不会说出来。”
时嬴露出一个倾听者该有的姿态,阿弥果然打开了话匣子。
他生命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一个喜欢碎碎叨叨的年纪,而在这里八百年了,自然也跟那些山精野怪说不了几句,如今一说起来,更是没完没了。
正谈到谢拂池十五岁那年,一剑撂倒邻国求亲的太子时,雾蒙蒙的天际倏地被划开一线,两只雪白的麒麟拉着一辆金碧辉煌长车出现在月光下。
祥光里笼着一个威仪的神官并两个仙侍,此刻神官的眉已经皱成一团,看起来更加严肃。
阿弥被这阵仗惊地差点吞掉舌头,时嬴却恍若不觉,面不改色地问他:“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来提亲——”
阿弥的话还没说完,那神官已经踏着云层走下来,衣摆拂过血污的草地,脸色大变,“帝君真是太乱来了!若不是天界那边通知苍黎山,恐怕我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时嬴抬起眼睫,“寂迟,我没事。”他一顿,“天界怎么会通知苍黎山?”
他这一声唤的平静,却让寂迟差点流泪,“有个神岐殿的仙子在此历劫,前几日上报天界说是有九渊魔气现世,我就猜到你会在这里,是魔气宿主将你伤成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