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国歌的尊敬,德内尔直到他们唱完一整段才打断:“先生们,这样不好。”
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这位戴高乐的心腹将领,只见他面无表情地介绍了自己在路上的遭遇,然后说明道:“现在美国参战已成定局,但孤立派并不是完全不成气候,我们这幅欣喜若狂的样子很有可能会被别有用心者传播出去。这不仅会成为孤立派攻讦我们的依据,还会成为刺向干涉派感情的利刃——他们支持美国干涉欧洲事务是为了打倒大独裁者,而不是为了只是让美国青年血洒异乡。”
见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了,德内尔也不想闹得太僵,于是他便放缓了语气,接着说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从40年6月到现在,英国坐困孤岛,还在北非被隆美尔打得灰头土脸,苏联的情况也很不妙。我们呢?虽然取得过一些胜利,但离摧毁德国陆军还相差甚远……我们甚至在40年之后都没怎么和德军作战过。
“现在,合众国这个沉睡的巨人终于苏醒了,仅仅登记在册的兵员就有一千六百万人,更遑论近乎无穷无尽的战略资源和雄厚无比的工业实力,即使是希特勒那个疯子都需要慎重地对待与美国的关系。我们可以这么说,有美国加入盟军,战胜辣脆德国就是毫无疑问的。
“对于每一个法兰西爱国者来说,这是一个多么、多么振奋的消息!但是——”
德内尔环视周围的法国同胞,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们法国人应该记得,摧毁德国陆军需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如果我们在场的所有人组成一个步兵排去同德军作战,那么我可以向诸位保证,能活到胜利日的很有可能不到五人,大家可想而知,美国士兵的父母现在会是什么心情。诸位,我言尽于此。”
在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之后,德内尔看向了奥其尔巴特:“团长先生,我想单独和您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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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胜荣幸,将军,请您到我的办公室来。”
奥其尔巴特沉着脸,将德内尔带去了一间隔音的办公室,关上门之后,德内尔先向奥其尔巴特道了歉,说自己对美国司机的心情感同身受,才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对大家说教了半天。奥其尔巴特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并且承认自己坐视下属庆祝实属考虑不周。
随后,德内尔便主动向奥其尔巴特说明了中午与参议员格斯·杜瓦和艾森豪威尔准将交流的内容。在得知美国参谋长马歇尔对德内尔这个老战友印象深刻时,奥其尔巴特立刻大喜过望。
德内尔认为,他应该答应美国人的请求,在美国即将加入盟军之际,让美军尽快武装起来总是好的,奥其尔巴特也持相同看法。之后两人又讨论了一番关于接下来开展宣传工作的事,德内尔通过交流证实,自己这个搭档还真如老杜瓦所说,实在够“脱离群众”的。
接触上流社会奥其尔巴特干得还算过关,唯一尴尬的是他在刚到美国的时候照老思维去联络大资本家和公司的高层管理者们,当他意识到这群人几乎全都反对干涉欧洲(其实反对干涉欧洲是假,反对罗斯福才是真)之后,他已经被老杜瓦这样的老民主党人钉死了“反新政人士”的身份。
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说他在上流社交圈就完全碰壁了,起码他已经接触过了大概三分之二的参议员和二分之一的众议员,整个议会当中谁能争取谁完全没指望他也是如数家珍。
就是罗斯福总统这条线完全搭不上,只不过这个问题随着德内尔的到来已经解决了大半。总统夫人埃莉诺·罗斯福都来迎接德内尔了,与总统会面的机会还会远吗?
至于接触群众嘛,奥其尔巴特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找人打广告。这广告究竟是什么效果呢?奥其尔巴特自己也调查过,几乎所有有收听底特律广播台节目习惯的人都表示对自由法国有印象,不少人甚至能够说出一些诸如“抵抗建国”、“恢复故土”之类的自由法国的口号。
这似乎是一件好事,但德内尔却有些怀疑,于是他便提议听一听自由法国的广告。打开收音机后不久,自由法国的广告就播出来了,德内尔一听便大吃一惊,因为这广告什么技巧都没有,就只是一边一边地用慷慨激昂的语调重复:“自由法国,争取自由,抵抗建国,恢复故土!”
最要命的是,这广告隔三差五就播一轮,将原本连贯的广播节目分割的四分五裂。德内尔心想,假设自己是一个美国人,哪天想忙里偷闲听会儿收音机,结果就听到些这玩意儿,不气得破口大骂都算有素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