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中兴,必不负令父子。”天子拍拍荀恽的肩膀。“暂且委屈你做个散骑郎,陪朕读书习武,将来做朕的爪牙。”
“喏。”荀恽大声应喏,随即又意识到失礼,尴尬地看了天子一眼,见天子并无忤意,反有几分喜色,这才松了一口气,改口道:“唯!”
“做爪牙,可不能只是唯唯诺诺,要敢进谏,能进谏。只要言之有物,有益于治,毋须顾忌太多。”
“唯!”荀恽心中快意,第一次觉得来长安是个正确的选择。和天子相比,袁绍、袁谭的确相去甚远。至于风头正劲的吴王,他没见过,但听人说吴王虽然爱民,敢为天下先,却好勇好色,学问德行略有不足,为一方诸侯尚可,为德被天下的圣主就勉强了。
己不正,何以正人?
刘晔拿着几份公文进来,正好看到天子与荀恽谈笑,不免一愣,随即恍然。荀彧负讥,将长子送到天子身边为质的确是个好办法,既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又顺势加强了和天子的联系。天子的书信前天刚刚送出,荀恽今天就到了潼关,中间几乎不曾有任何耽误,这位闻香令君果然是个当机立断的狠人。
“陛下又得英才,可喜可贺。”
天子哈哈一笑,向荀恽介绍刘晔,最后又说道:“刘令君是宗室中的俊杰。正是因为有一批他和令尊这样的贤臣相助,朕方信中兴可期。”
刘晔心里暖洋洋的,躬身再拜。荀恽对这位与父亲齐名的秘书令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刘晔这么年轻,不仅比袁谭的智囊沮授年轻很多,甚至比父亲还要年轻几岁。他一直以为刘晔与父亲荀彧年岁相当,甚至更年长一些。
想到当初袁绍不肯重用父亲就是因为他太年轻,荀恽不禁暗自发笑。袁绍败得不冤,被一群昏愦老朽围着吵,头晕脑袋,岂能不出昏招。希望袁谭能比他强一些,不要败得太容易。
宣喧了几句,荀恽出去领官服、印绶。刘晔将手里的公文递给天子。天子一看,是韩斌从河东来的,心情有些复杂。两天前,韩斌奉诏赴河东,礼聘李儒。这么快就有消息来,也不知是顺利还是不顺利。如果不顺利,李儒不肯应征,河东的事就有些麻烦。如果顺利,李儒入朝,以后要经常见到这个鸩杀兄长的逆臣,这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荀彧虽然说唐夫人顾全大局,没有反对,但他能想象得到唐夫人的悲哀。即使迫于无奈,他还是觉得愧对这位像母亲一样照顾他多年的王嫂。
天子收拾起心情,拆开公文,扫了一眼,随即皱起了眉头。韩斌信中说,李儒已经离开河东,不知去向,诏书无处可投。根据打听到的消息说,李儒可能去了南阳,就是几天前的事。
“这可怎么办?”
刘晔倒是很从容。“陛下礼征李儒,并非指望李儒能够为陛下效力,只是顾全大局。李儒来与不来,其实无妨。只是要辛苦韩斌,让他多跑几步路。既然如此,索性让他多去几个地方,到中原、河北都转一圈,尤其是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