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消息放出去。”
石得一抬起头,看着赵煦。
赵煦轻声道:“就是……吕陶等上个月议论,却被朕留中的那一件事情。”
“诺!”石得一躬身领命,心中却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官家在这里等着呢!”
只是……
那都是上个月的事情了,官家怎会知道,这个月能用得上?
难道,官家还会未卜先知?所以,早早的在这里等着别人。
赵煦看着石得一古怪的神色,笑了一声,道:“我又不是神仙。”
“哪里知道这么多?”
“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连御史台的乌鸦,都知道得准备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作为皇帝,他自然也要做好准备,以便手里头,随时能有牌打。
尤其是,赵煦知道,旧党的激进派们,是不可能清静的。
就算无事,他们也会挑事。
哪怕打倒了新党,他们也会窝里斗,自我分裂出蜀党、洛党、朔党。
所以,赵煦不得不防。
于是,就得在平时留心,搜集一点黑材料或者给人挖几个坑。
石得一躬身退下去。
于是,在这天下午的时候,一个劲爆的消息,在汴京城传开了。
监察御史里行吕陶、监察御史朱光庭、左正言刘奉世等,曾上书议论,以太师、守司空、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年老、多病,乞尊礼为帝师,勿以朝政、国家事烦忧。
消息一出,文彦博当即闭门谢客。
摆出一副:对对对,你们说得对,老夫确实是老了,而且也确实多病,实在是没有精力顾看国家、朝政了。
两宫慈圣、陛下还有列位宰执,以后就不要请我这个糟老头子上朝了啊喂!
是啊,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说我文彦博老了,还多病了。
我确实是这样的,老夫错了!不该挡你们的路。
反正,你们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也烦了。
我呢,也很识趣的。
大家都体面一点吧!
虽然文彦博本人没有这样说过,他的家人也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但文府下人们,却在这一天,频繁的打着出门买菜或者购物的名义,不断的和其他在京元老或者宰执家里的下人碰面。
一见面,就长吁短叹,吸引别人注意,然后顺便说出类似的话。
诸位元老、宰执的下人们,哪里敢怠慢,立刻汇报上去。
然后,宰执、元老们就知道了。
得!
捅马蜂窝了。
谁不知道,文彦博这个老匹夫,素来矫情,喜欢拿捏他人,更爱倚老卖老。
平日里,便是没有事情,他都要装腔作势,在别人面前,摆足了四朝元老,天子帝师、平章军国重事的架子。
韩绛请他到都堂看详役法,他都要摆足了排场,非得韩绛三请四请才肯过去。
现在,几个愣头青,拎不清轻重,居然上书说这样的事情。
这哪里是给他难堪?
分明是给这个老匹夫装逼的机会!
现在完了!
人家耍脾气了,恐怕得两宫甚至天子去哄才能哄回来了!
宰执们垂头丧气,只能是将这个事情报上去,请示两宫,如何处置。
张方平和孙固,则是在家里偷笑不已,同时也都眼珠子转起来。
“怎就只说文宽夫?”
“老夫呢!?”
两位元老大恨不已。
将吕陶、朱光庭、刘奉世三人的名字,牢牢记下来,写在了自己的日记里,评论相当狠辣。
只说文彦博年老,多病,不要再拿朝政去烦忧。
几个意思?
意思我张安道(孙和父)不配呗?
呵!年轻人!
于是两位元老当即派人去文彦博府上递了拜帖,只说要看望太师。
狠狠的出来,刷了一波存在感,惹得汴京八卦群众,就像瓜田里的猹一样,跳来跳去。
注:历史上,文彦博因为这个事情,发足了脾气,摆足了架子,逼得高滔滔下场,哄了大半个月才施施然的表示:啊啊啊啊,老夫虽然是老了,但还是愿意给国家出力的。
相关人等,灰头土脸。
只能说,旧党就这个德行,喜欢窝里斗,但挑错了对象,被文彦博骑脸输出。
注2:祖无择,史书上说他‘没有贪污’,但我不信。
因为祖无择被贬的是节度副使。
一个待制级别的重臣,一个离三省两府一步之遥的重臣,被贬到节度副使,几乎就和朝官被编管一样,是必须有实锤证据,而且必须是情节特别严重的事情,才有的责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