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姐儿是平宁郡主的侄女,不过这屋里的顾家姑娘大多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儿,只有她们几个年龄相仿,便过来说话了。

“我那堂哥昨夜就来了,今儿一早就拜过寿了,这会儿不知哪儿帮忙去了。”连姐儿故意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三个女孩便都笑了。

这一笑,她们四个便坐到一块儿说起话来,连姐儿很健谈,一个人叽叽呱呱说了半天京城里当红的戏班,发钗华胜的流行式样,京里头闺秀的诗会墨兰微和她一搭一唱,十分融洽的样子。其实如兰和墨兰是同时认识连姐儿的,不过显然墨兰更会交际,明兰也不多搭话,只在旁边微笑听着。

说着说着,连姐儿看了看明兰,一眼又一眼,似乎有话要问又犹豫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听你姐姐说,你在登州时,与余阁老的大孙女最是要好?”

明兰瞥了一眼墨兰,墨兰被明兰目光一扫,不安的动了动坐姿;明兰转过头,斟酌着语气,道:“说不上最要好,不过投缘多说两句罢了。"

连姐儿是个藏不住的人,立刻道:“那她为何不肯嫁我二堂叔?”

明兰云里雾里,完全糊涂了,反问道:“你二堂叔是谁?”连姐儿见明兰一脸懵懂,急了,低吼道:“就是宁远侯府的二公子!刚才就站在老侯爷身边的呀!”

明兰瞬间明白了,宛如被打了一闷棍般向后仰了下,心里大骂自己是猪,刚才磕头磕糊涂了,竟然忘了这茬子事儿。

最初代的襄阳侯与宁远侯是一对兄弟,不过第二代襄阳侯无嗣,也不知怎么搞的,他没有从自家兄弟那里过继侄子,反而从老家的顾氏族人里挑了一个几乎不搭界的来做嗣子,从那时起,襄阳侯与宁远侯便断了往来,连子孙的名字排辈都不一样。

不过如今,襄阳老侯爷独子早逝,只有平宁郡主一个女儿,他努力到五六十岁时,知道自己终究是生不出儿子来了,只好过继侄子来做嗣子。所以刚才老侯爷身边才会聚集了那么一大帮子顾家子弟,怕都是冲着这爵位来的,连姐儿的父亲便是老侯爷的一个侄子。

刚才站的人里有嫣然的前未婚夫?该死的,居然没注意看!

明兰使劲儿回忆适才的情景,好像…似乎…她拜过的一群表叔中是有两个獐头鼠目的,不过到底是那个獐头的,还是那个鼠目的呢?明兰恨不得抓自己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们两家从不往来的,这回是我大伯爷特意去请的,想请宁远侯爷帮着挑个嗣子;我也是第一回瞧见那家的人,他家大爷身子不好没来;来的是二爷和三爷。"

连姐儿抬着头,嘟着嘴道,然后继续追问明兰,“你说呀,为什么余家大小姐不肯嫁过去呀,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不好的传言?”连姐儿的话虽说的像是担心自家人,可表情出卖了她,她分明是一脸兴奋的只是想知道八卦罢了。

明兰有余家编好的第一手借口,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淡淡道:“不是的,不过是当年余阁老与大理段家有过口头婚约,后来两家人天南地北分隔开了,大家便也忘了,谁知年初的时候,段家来信提起这桩婚事;余阁老是守信之人,便二话不说的应下亲事了。"

连姐儿难掩失望之色:“就是这样吗?”

“是呀,还能怎样?”明兰尽量让口气真诚些,“其实余阁老挺中意宁远侯家的婚事的,这不,又将二小姐许了过去;亲事定了吧?什么时候?”

听不到猛料,连姐儿很失望,甩甩袖子,随意道:“定了,就在正月底。”

然后又岔开话题和墨兰如兰聊起天来,明兰这才松了口气,学王氏的样子在袖子底下双手合十,暗念道:阿弥陀佛,幸亏余家的善后工作做的好,没露出一点风声,不然恐怕她也要折进去,太上老君作证,以后她再也不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