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熠再回到官驿的时候,悦知风又睡了过去,董危素说既然如此,不用惊扰病人,诊脉也不急于一时,又问之前替睿王请脉的大夫在哪里,他想先和同行讨论一下。
“白军医在二楼他房内休息,我去请他下来。”谢观南看了一眼季熠,也没说什么就转身去了二楼,只是少顷他叫了白术出来后,楼下大堂里却不见了董危素的人影。
“他说去驿站前后里外看看,了解一下病人的居住环境。”季熠也觉得董危素有些想一出是一出,但举凡能力出众的行业翘楚,似乎都有些个人特色的习惯,有之前商照兮说的那番话垫底,董危素做什么在他看来似乎也都能用这个解释,“坐下等等他吧。”
白术和谢观南一左一右落座到季熠两边,四方桌上仅留了一个空座虚席以待。
柳慈是以用药见长,普通的常见病自然也会看,但若遇到疑难杂症就不是他的强项了,所以他把悦知风会诊的事交托给了白术,自己去了库房配药。在僰道县,不该柳慈当值守着季熠的时候,基本他都耗在了药库,驿站内众人服用的强身预防类药,和隔离区中一部分的药都是由他来监管的,有他和白术在,苗姑才能放心进隔离区去的。
“他醒过多久?”
白术和谢观南都看了季熠一眼,这话问得有些突然,也没叫名字,不知季熠是在问他俩中的哪一个,不过谢观南先开口回应,白术便微微垂下头,正好捡个不用回答的轻松。
“不足小半个时辰,白军医又诊了次脉,说了些话,老师还是觉得有些头晕,就睡了过去。”谢观南见季熠来去一次,跑出了一头细汗,便问他要不要先去洗把脸,“我离开房间时看他睡得还算平稳,平日老师午睡也会睡大约一个时辰,你去收拾一下自己?”
以往注重仪表,进出都要先顾着洗脸净手的人分明是季熠,今日可见真是关心则乱,他竟完全没在意这些。
“嗯。”季熠先答应了一声,跟着没有要立刻起身的意思,而是转头问白术,“白叔,到底要不要紧的?”
其实白术只比谢观南大了十岁多,但季熠从来到西南这里时,白术已经是悦知风的军医,一个还是孩子,一个却已经独当一面,所以从他们初识开始,这句“白叔”一叫便是二十多年。从小不管是季熠自己、或是悦知风,还是睿王府别的什么人,哪怕是身边的马儿生了病,季熠都会问“要不要紧的”,他这久违的儿时口吻此时出现,倒叫白术有些恍惚了,眼前到底是早已成年的齐王,还是他又见到了当年那个害怕吃药还不肯让人发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