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对方是素不相识的逃难难民。诸葛墨缡注意到那些感染者的穿着打扮,他一手刀一个扑来的感染者,尽最大限度将自己与感染者保持在最佳距离,边是往离自己最近,那抱着六弟诸葛茗的诸葛言一靠去,——这不可能是西区出来的幸存者,因为催家医苑不可能收下如此多人。
“是玉榕城的难民。”
没等诸葛墨缡把心里的疑惑给讲出来,这位诸葛家的老二便先一步说道。
诸葛言一掌的是线报,事发第一时间就是联想到卡瓦拉大漠的边缘城市,玉榕城最近发生的动乱。动乱不小,听说有人将感染者带入城市,与反感染者的组织产生冲突,连周边的几个城市都被殃及,那边设立的催氏医苑人手不够,还要从吹砂城这边调拨了几拨人手与物资过去。
那时诸葛墨缡尚在军中不怎么通消息,只听有远亲在玉榕城的将士谈及此事略知一二,不由奇怪:
“这我听到过些消息,但玉榕城与吹砂城差距太远,就算难民死在路上,也不可能…”
诸葛言一一手抱着诸葛茗,一手指尖微动发动术式,冷声道:
“所以我们怀疑有人把感染者引过来。”
话说到这里,连诸葛墨缡自己也是微微一怔,他抬头看了眼那笼罩整个中区会场的防御屏障,这一幕幕的,如电光火石般让他联想到什么似地,下一秒,诸葛墨缡猛地回头往防御屏障的尽头看去,可眼前人来人往乱作一团,他没能看见想看的,却是被一只扑来的感染者给挡了视线。
“滚开!”
诸葛墨缡心中莫名焦躁,他手中亮光一晃,随着长枪入手,冲着来的感染者被串一块的那时,诸葛墨缡也一脚蹬上那些个溃烂的脸,在诸葛言一的注视下借势跃空而起的同时,就是见着笼罩中区会场的防御屏障轰然碎裂了半边天!
“嗬!——”
防御破碎,感染者从破碎的缝隙里相继涌入,逢人就扑,遇人就啃,惊叫声里夹杂着肉体被撕裂,骨头被嚼碎的细碎声音,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站起,它们循着本能去进食,却在那面色苍白的青年面前如蝼蚁般,被强大的元素之力给彻底的绞杀。
“小公子!”
防御破碎出现漏洞,独自承受的顾瞿姬也难免一声闷哼险些遭受不住,他余光里看见后侧方的防御崩溃,大片的感染者从篝火的另一端涌入的同时,老管家忠叔也是一把将身后的顾瞑晨给搀扶起来。顾瞿姬先前没去注意,也就这时候,他才看到自己那从小就沉默寡言的儿子此时状态并不对劲。——顾瞑晨脸色白得发青,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老管家忠叔身上,他喘着气,一副虚弱的状态本就不常见,却偏偏对着那些个从顾家家仆防御漏洞下冲进来的感染者,做到弹指间灰飞烟灭的抹杀。
然后他仿佛察觉到什么那般,抬头迎上了顾瞿姬看来的目光。
【你承受不住的。】
“你干什么!”
一声叱喝忽如其来的同时,那扑向年轻人的几个感染者也随同对方的一记虚握而化作碎肉残渣。只见那靠着老管家搀扶的年轻人微微动身,浅色的眼眸往那声源处瞥了眼,随即指尖微动,在不见阵法的施展召唤下,只听晚夜中冷风呼啸骤然变向,化作无形的利刃要将那开口的人给永远噤声的时候,一道防御亦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及时挡在那人身前。
【这是陷阱。】
“救,救命!杀人啦——”
在这附近的,都是八大家族的管理层及其家眷,而那个险些被永远闭嘴的人,还是段家家主新迎娶的娇妻。只见人吓得跌坐在地上,被拨开人群赶来的段家家主心疼地拥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宛若一朵险些惨遭摧残的花朵般惹人怜爱,——周边的人虽是忙着抵御来势汹汹的感染者,可不少目光却是若有若无地往那看。
“老爷…”
老管家忠叔看着状况已觉不对,才向顾瞿姬传音,那边就听段家家主那小娇妻尖声道:
“是他,是他!我看到了!”
忠叔抬头循声看去,就见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娇小女子这会儿正躲在段家家主身后探头点兵,而那纤纤玉指指的方向,正是他们顾家这片儿地来。
“是他,他杀了那些人!”那女子哆嗦着,声音却丝毫不含糊:“我都看到了!——他还想杀我灭口!”
魔族对于死亡的信奉,是他们坚信死亡并非终点,而是另一个开始,于是他们对死亡后的尸体处理,往往要求的是全须全尾的下葬,若遇上缺胳膊少腿的,死者的家人也会竭尽所能的去补全,…而这场疫病的到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实现了魔族长久以来所坚持的信念,——死去的亲朋好友,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他们身边,哪怕这种归来,会成为让他们无法招架威胁。
“…怎么能这样…”
“嗬…”
“它们好不容易回来了,让让不就好了吗?再怎么也不能伤害同族啊…”
“嗬——”
当低声细语在感染者沉重的呼气声中此起彼伏,当段家家主气势冲冲地带着人来厉声质问苛责,——顾瞿姬脸上的神情由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只是回过身,看着那被忠叔,被一众顾家家仆给护在身后的顾瞑晨,看着黑色的纹络一点点地爬上对方苍白的脸庞,看着那人微微偏过头,一双琥珀的竖瞳往这边看了一眼。
“嘘!别说了!那可是顾家唯一的小少爷啊…”
那一刻,篝火四周旁的防御屏障相继破碎,感染者势不可挡的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