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镜一拱到地,“多谢前辈指引,此恩此德,张某牢记于心。”
半个时辰之后,刑吏张镜在洛阳东城的一条普通小巷里,登门拜访丑王,没聊太久,很快告辞,神情严肃,似乎不太高兴,坊间传言,都说京城官吏想要强迫丑王交出宝玺,却没能成功。
军营里,韩孺子送走了房大业。老将军对齐地颇熟,对这一战并不担心,心中挂念的仍是北疆,“匈奴人若是继续进攻碎铁城,意在报复,守住就行,无需大动干戈,若是进攻马邑城,必有大举南侵之志,陛下定要小心应对,不可轻易犯险。”
韩孺子谢过老将军,回帐之后立刻召见河南尹韩稠等当地官员,后天一早他也要出征,希望能够在走之前解决放粮一事。
洛阳官员在皇帝面前越发恭敬,即使有令平身,他们也都跪着,韩稠对自己的皇叔身份完全不当回事,跪在众官之前,报告私仓放粮的情况。
看样子形势大好,皇帝亲自提出的要求,得到了广泛的响应,一日之间,洛阳商户承诺捐出的粮食已与官仓相差无几,以后还能更多,按韩稠的粗略估计,最终数量起码是官仓的三倍以上。
“圣恩浩荡,百姓蒙福,洛阳群商深受感动,都说放粮之事下济黎民上报朝廷,实在是一件大好事,能为陛下分忧,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报告数字只用了一小会,歌功颂德花费了几倍的时间,韩稠最后道:“微臣斗胆做主,给予洛阳群商几句许诺,让他们以后入关进京的时候能更方便一些,算是对开仓放粮的一点补偿。”
韩孺子已经听烦了,点点头,“如此甚好,也不能让洛阳商户白白损失,他们有何要求都报给户部刘侍郎,写份奏章给朕。”
在韩稠的带领下,洛阳群官山呼万岁,然后告退。
离午时还差一会,韩孺子召见随行的京城官员,任命国子监博士瞿子晰为河南郡御史,专门监督放粮一事。这是一项临时任命,所谓的河南郡御史连官印都没有,唯一的特权是能直接给皇帝写奏章。
事情进行得太顺利,韩孺子反而有点担心,所以要留一个人监督洛阳。
午时刚过一点,韩孺子召见张镜。
张镜匍匐在地,两手空空,显然没能找回宝玺,韩孺子并不意外,甚至有一点安心,刑吏毕竟没有他想象中的无所不能,不过张镜的刑部司主事算是当到头了。
“宝玺何在?”韩孺子还是正常发问。
“微臣无能,没有及时找到宝玺,请陛下降罪。”
“你既然立过军令状,没什么可说的,退位让贤吧。”
“微臣不敢恋位,只是努力至今,寻玺已有眉目,望陛下宽限半日,容臣找回宝玺,以报圣恩,从此心中无憾。”
韩孺子盯着张镜看了一会,“只能延到今晚子时。”
张镜磕头谢恩,匆匆退去。
东海王站在皇帝身边,等张镜走出帐篷,说道:“他好像胸有成竹啊。”
韩孺子也看出来了,“你能想到吗?皇帝一多半时间竟然要与朝中的大臣斗智斗勇。”
东海王嘿嘿干笑。
“有话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