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兄谋反,私吞军粮,我只是尽了臣子的本分。”肖君复看着陆璟的样子,还是淡淡的,只是口中的话却像寒冰一般。
“谋反?”陆璟听着这话,却是想笑。
她父兄五年前战死沙场,回来时下殓,净身换衣之时,箭雨密密麻麻射了一百多处,身上全是窟窿,这样的人却在数月前被扯到一桩粮运旧事里面。
她去世多年的父兄被指出是带头运作之人,贪污军粮,而这次事件中的粮食到底被运往了何方,却无人可知。
陆家便成了这替罪羔羊。
皇帝掘墓挖尸,让下面的人将他父兄尸体拖到市井之上,施以鞭刑后,又空悬于会京城三天三夜,最后被丢到京郊乱葬岗,几场雨下来,哪里还能找到半分尸骨。
而这带头诬告之人,却是她的丈夫,肖君复。
陆璟母亲早逝,多年以来,她随着父兄一起生活,在凉州长大。
凉州挨着古藏,夏天热极,冬天却是能将人的手给冻掉,风霜如刀片一般,将露出来的皮肤都刮得生疼,而他们陆家世代忠心,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日复一复地戍守着。
古藏人狡猾好战,时不时便会来偷袭。父兄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因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数都数不清,只知道前胸和后背都无一块好皮,常常是旧伤未愈,新伤又增。
归德军中,父亲吃食同饮,寝在一处,有兵士被蛇咬后,亲自为他吸吮毒血,士卒家庭若困苦,父亲亲自将自己的俸禄分与之;战士牺牲后,也必定会厚加抚恤。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贪污军士粮饷。
陆璟看着肖君复轻蔑地笑了笑,“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面前的人三分嘲讽,两分讥诮,还有五分痛恨,肖君复面色终于不似刚刚那般平静,看着眼前人道:“你还是那般样子,这么多年,是我太纵着你了!”
“纵着我?”陆璟却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年她初及笄,便嫁给了他,随后远赴雁门。
雁门比凉州还要艰苦,这里远近古藏,还有数不尽的戎人,她来到此地后,便夜夜提着心,生怕戎人一个想不通,又来偷袭。
但这里却也是最快晋升的地方,肖君复需要这些,她便将这些拿给他。
她看向肖君复,冷言道:
“你初来会京,可还记得是我父兄带着你去的凉州?”
“你不通兵事,可还记得是我父兄教授你兵胜之道?
“你需要功绩,可还记得几次大大小小的战役,他们将军功一并给了你?只为助你回王府?”
“雁门苦寒,夜里北戎来袭,又可曾记得有多少次是我救你于险中?”
肖君复听到陆璟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面色通红,浑身一震,但随后露出愤恨的表情,“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