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梦娇桌上的空酒壶足足堆满半边桌子,
面对皇帝的意有所指,她身形不稳地起身,木着脸抱拳,嗓音却洪亮非常。
“回禀陛下,微臣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回得那叫一个坦然,甚至在旁人眼里这话的语气还带着几分骄傲,
大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都好似被她一嗓子喊得消弭无踪。
一些大臣和家眷酒意上头,见她这般忍不住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待到再抬头看向上座的梦娇时,眼神里少不得带了几分鄙夷之色。
上首的皇帝眼眸半阖,不死心地睥睨着摇晃的梦娇,
“爱卿说笑,你是朕亲封的长安王,不过是少了些女儿家的柔情有何妨,
待议和结束,他日解甲归田,身为一介女子,免不得要操心的是未来的终身大事。”
场面再度寂静,皇帝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讽刺梦娇没有半点儿女子该有的样子不说,还一并用她的婚嫁之事作筏。
对此梦娇心底倒是没有半分波澜,本就没抱什么期望,何来失望,
“微臣不敢。”
不敢?不敢什么?
不止皇帝疑惑,就连隔岸观火的太后和楚辰逸等人闻言也不由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如此想,皇帝便也如此问,只是到底失了几分耐心,语气里夹杂着明显的不耐。
接过宫女再次呈上的酒,梦娇不顾身后南箫的“阻拦”再度饮了半盏,
终于,在皇帝耐心快要告罄之前她伸出手对着空气比了比,
“微臣不敢想,哪里有男儿能受得住微臣这一掌?”
众人闻声发笑,见她甚至还自我认可的摇摇头,便只道她这是喝多了,都开始胡言乱语。
皇帝同样不置可否,但他巴不得她公然出丑,如今她这长安王的威望,在百姓之中可是难逢敌手。
于是就在这样无数双看好戏的眼神之下,梦娇眸色晦暗的看向自己的手,语气不急不缓,
“周元四十九年,那年边塞古峄山之战,微臣八岁方才能记事,
只记得我当时一箭过去,正正好射穿了两个南蛮的脑袋!
来年春日草场打谷,西城上万男丁被掳,妇人小孩全部被杀,臣的哥哥为救百姓当场殒命,
臣却顾不得着丧,臣虽年纪尚小,但照样有力气,
臣在,在忙着打铁!
叮叮咣咣的,倒确实不如琴声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