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打银票,全是现银。光是官船就装了两条!”
张鹤龄兄弟可谓是生财有道。在杭州,他们打着皇帝姐夫的名义,通过织造局低价收购丝绸,高价转卖。
在扬州,他们又倒卖盐引。大做私盐生意。
在南京,他们还买卖人口。将江南少女贩来京城。
可以说,整个江南到处都是张家见不得人的生意。张家在江南田产房产无数。
常风劝张鹤龄:“张家的银子够多了。不要再往家里捞银子了。”
张鹤龄突然收敛笑容,正色对常风说:“张家上几代人穷疯了,穷怕了。到了这一代,张家好容易发迹了。得给往后十代人攒下一份偌大家业。”
常风知道劝不动张鹤龄,只得转移话题:“许久没来你府上了,最近府上有啥新鲜事?”
张鹤龄道:“咳!最近我遇上了一个义千!”
千者,骗也。
常风来了兴趣:“哦?怎么回事?说说。”
张鹤龄抿了口酒,讲述了一件奇事。
两个月前,一个书生打扮的文弱青年求见张鹤龄。
文弱青年名叫徐春宝。他直言不讳自己是个千门骗子手。
徐春宝告诉张鹤龄,他最近打算骗谢迁家一笔银子。
谢迁的家人大部分都做生意,在阁老大人的庇护下赚得盆满钵满。绝对是只肥羊。
可惜,这个针对谢家人的骗局需要一笔五千两数额的银子当鱼饵。他现在缺这笔鱼饵银。
他向张鹤龄借五千两银子。
张鹤龄早就看谢迁不顺眼了。徐春宝要骗谢家人,张鹤龄自然要鼎力支持。
以寿宁侯府黑白通吃的权势,徐春宝若敢耍花样拿了银子就跑,那是找死。
张鹤龄还把徐春宝的亲儿子、老娘弄进了府里,当成人质。省得徐春宝卷走他给的五千两鱼饵银。
过了大概一个半月,徐春宝再次找到了张鹤龄。
徐春宝痛哭流涕,说自己道行太浅。不但没骗成谢家人,还折了本。五千两银子赔的清干溜净。
张鹤龄勃然大怒:“老子是出了名的貔貅,只进不出。你把老子的五千两银子给赔了?我让你全家的命抵银子!”
徐春宝却表示:“我怎么敢让国舅爷赔银子?我已变卖了全部田产,卖了祖宅。连祖坟的风水宝地都给一并卖了。最后凑出了五千两银子,还给国舅爷。”
张鹤龄一看,这骗子手行啊!挺讲义气。宁可卖了祖坟,也要给我堵上亏空。实在是一个仗义的人。
就在此时,徐春宝表示,如今自己没房没地,无家可归,饭都吃不上了。国舅爷可否赏点散碎银两,他好养活儿子、老娘。
张鹤龄最喜欢结交乱七八糟的朋友,且出手阔绰。
他欣然应允,随手就给了徐春宝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他还告诉徐春宝:“以后遇到麻烦事儿,比如犯在官府手里什么的,可以来找我解决。”
张鹤龄讲述完一切,笑道:“常大哥,你说这骗子手是不是挺仗义的,算得上义千吧?”
常风直愣愣的看着张鹤龄:“我的傻兄弟。你被徐春宝骗了!”
张鹤龄皱眉:“我没被骗啊。银子他还给我了。”
常风苦笑一声个:“徐春宝行骗的目标并不是谢家人。而是你!”
“所谓骗谢家人的计划,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他骗了你一千两银子!就是你给他养活儿子、老娘的那笔‘散碎银两’!”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张鹤龄就算再蠢也反应了过来。
他一拍桌子:“焯!常大哥要是不说,我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被骗了!我派人捉他去!”
“京城刮地皮的大锅伙都是我的朋友。他飞不出我的手掌心。”
常风却道:“此人的胆子真大。连国舅爷都敢涮。”
“且他的手段高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你的一千两银子,外加你今后庇护他的承诺。”
“他还上来就跟你亮明千门骗子的身份。拿捏人性之准,令人称奇。”
“这样的人才,我倒是很想见见。以后说不准能派上用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