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给常风倒上了一杯茶:“常爷,我看牟指挥使没有跟你争权之心。”
“卫里弟兄自今日起,都私下称呼您为‘大掌柜’。”
常风喝了口茶:“牟斌是个忠厚人。你如今实权在握,今后却不得轻慢他。”
钱宁点头:“常爷让我尊着谁,我就尊着谁。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钱能插话:“宁儿,这就对了!人啊,不能忘了自己的根。你的根在常同知这儿呢!”
“他日你若敢另投高枝,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钱宁频频点头:“义父教训的是。”
钱能又问常风:“郡主和黄元何时完婚呐?我到时候备一份厚礼。”
常风答:“定在两年后的夏天。明年是北直隶乡试,后年是会试。”
“我寻思,若黄元能够桂榜提名,杏榜连登,直入金榜。以进士之身娶糖糖。常家有面子,黄元自己也有面子。”
“若他学运不佳,没能入金榜。也让他们完婚。”
钱能笑道:“好得很。你亲自挑的妹夫,一准错不了!”
常风跟钱能父子聊了好一会儿。钱能父子彻底把常风当成了自己人。
二人刚走,石文忠、石文义兄弟又来了。
常风连忙给石文忠拱手:“石都督!”
石文忠笑道:“常爷,如今你权势熏天,该我给你行礼才是。”
常风连忙道:“石都督这话可折杀我了。跟您这样功勋卓著的老将相比,我只算个不成器的后辈。”
“要按太祖爷所定兵制,我这个指挥同知还是您的属下呢!”
石文忠笑道:“那是哪年月的规矩了。”
三人坐定。
石文忠道:“我的弟弟我了解。就凭他那点本事,当个千户都不一定能当好。他能高升北镇抚使,全靠你在皇上面前举荐。”
“我是个丘八,直肠子。一句话,今后常家的事,就是我石家的事。”
石文义道:“今后您就当我是您的一条狗!随便使唤!”
常风连忙道:“都是兄弟,不要这样说。我当总旗时,你就是我手下的校尉。”
提及往事,石文义感动得都快流出眼泪来了:“成化二十二年秋天,若不是您替我开脱,我恐怕早就被革职查办了。”
石文忠从袖中拿出了一张银票,面额不大,五百两而已。
石文忠道:“这五百两银子是我给你的谢礼。别嫌少。是干净银子。我当初在大同砍鞑靼人脑袋攒下来的。”
“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这个臭丘八!”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常风无奈,只得收了银票:“那我就谢过石都督了!”
翌日,常风来到了锦衣卫。
锦衣卫大门口的拴马石上拴着一匹马。看马鞍是边军形制。
常风有些奇怪,问守门百户:“卫里来了边军?”
百户答:“回常爷,来了一个山西边军的指挥佥事。好像是山西起了边衅。他来跟南镇抚司交换情报。”
十五天前,小王子所部的一小股骑兵入寇大同。总兵刘宁迎敌,斩四十人,擒五十人。
刘总兵怕鞑靼人还有更大规模的进攻,专门派了一个叫江彬的小将,前来跟南镇抚司交换情报。
边事无小事。
常风在值房接见了那个叫江彬的小将。钱宁、王妙心等人亦在值房之中。
江彬大步走进了值房。
常风见到他惊讶万分:好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光看长相不像是边军小将,倒像是北城龙阳馆里的面首。
江彬给常风行了礼。
常风问:“军情都交接清楚了嘛?”
江彬答:“交接清楚了。南司这边没有鞑靼即将大规模入寇的动向情报。想来入寇大同的那小股骑兵只是误打误撞。”
常风点点头:“那就好。对了,你是什么出身?”
常风看江彬的俊俏模样,实在不像是个边军军户出身。
江彬答:“属下是世袭蔚州卫指挥佥事。实授大同卫指挥佥事。”
常风惊讶:“实授袭级?看你年纪不大花了不少银子吧?”
江彬一听这话炸了毛!他拱手正色道:“久闻常爷精明强干,深得皇上新任。没想到您也以貌取人!”
钱宁大怒:“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嘛?敢跟常爷这么说话!”
常风却摆摆手打断了钱宁:“让人家把话说话。”
江彬拱手:“属下五年前初到大同时,只实授了副千户。是凭着战功、虏首数升到指挥佥事。”
常风赞叹:“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是我唐突了。我不该以貌取人。”
江彬这人,该硬时硬,该软时软,很会说话。他拍上了常风的马屁:“我听说常爷二十岁时,便参加了保储。立下从龙大功。”
“您才是真正的英雄出少年!”
钱宁对江彬印象不怎么好:“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常爷相比?”
这是江彬与钱宁的第一次相见。初见的坏印象,让他们在十多年后成了水火不容的仇敌。
常风问江彬:“你还没用早饭吧?”
江彬苦笑一声:“军情紧急。赶了一夜的路。没来得及吃早饭。”
常风吩咐石文义:“你领着江佥事先去用早饭。”
石文义善于伺候人,应酬交际。如今锦衣卫的袍泽称常风“大掌柜”,钱宁“二掌柜”。称石文义为“大伙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