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军队呢?真的像看起来那么无穷无尽吗?”

她点点头。“确凿无误。他的军队比你临幸的所有罗马城邦都要庞大,就算全加起来也一样,有数十亿仆从忠心耿耿为他赴汤蹈火。敌军唯一补给线是那条河,之前我们多少次想要切断它,但都徒劳无功:一切断一条,他们又马上挖出一条来。”

皇帝又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沉思。

但铁血没有。“我不知道这样下去我们还能坚持多久,档案。你的魔法让我们感觉不到疼痛,但……我们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他把一只蹄子搭在箭杆上,“窃以为不可。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一切已然冷寂。战斗日久,愤懑日增,我们也日渐麻木。”

“那位小马助理说了什么,殿下?”皇帝和将军一样忧愁地问道。

“他担心打持久战的能力。我观察以后,虽然不情愿,但我同意他的说法。我们已经争取到了时间,但不可能一直战斗下去。我曾希冀后援,但现在它要迟到了。”

“朱庇特?或是玛尔斯?”

档案转头望向雅典娜所立之处,她想要说什么,但档案教她闭了嘴。不用她这个AI插嘴,现在的情形已经够复杂了。“不,伟大的先祖……我想是你的后代,到世界另一边的遥远国度去了。希望战争结束之前他们能回来,虽然这不太可能。”

“如果是这样,我们也不能将战争的筹码拱手让出。他没有营地保卫那条河,我们能不能在那里打他?你们小马有没有什么我们能用的新式武器,比如说毒药?”

她点点头,“是的,我们有……”解释“电能”这概念花费她好一番功夫。“是可以深入敌后的战车。如果我们能突围到河边,它就能让相当大范围内寸草不生——但这不可能,卡律布狄斯不会让我们那么近的。如果我们出兵,他一定会亲自出来对抗我们,每次我们突围都是这样。”并且,每次都是一场屠杀。只要她们接近那条河,敌人就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她们。

“也就是说你找到了他的弱点,”皇帝说道,“就算他们占领了城市,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打败我们。但每次你攻河他都奋不顾身,河中应该有什么东西。”

“那魔鬼自己就是答案。”亚历克斯说道,“他的仆从都依靠他的魔法才能生存,他们已经完全腐化了。如果他被毁掉了魔力,他们一个都剩不下。问题就是,作为战士,他远比我更强有力,我和得力干将一同与他战斗都输掉了,只有我九死一生,只有我。”余晖也在那场战斗中牺牲了。她能感觉到余晖在盯着她,虽然随着时间流逝余晖变得不那样尖酸。可能只是习惯了作为死士的一切不快了罢。亚历克斯无从知晓——就算她死了这么多次,那也是她没经历过的。

“我发现,很难想象一个和其他完全不同的敌人,就算是玛尔斯也会被他父亲打败——这巨人比殿下还强有力吗?”

“很不幸,”她没注意到危险,说道。但战斗结束以后,不知怎的,她怀疑皇帝会背叛她。他看到了敌军的手下——不论他接受还是拒绝她的援助,他们都等着杀掉他。

“我们坚持了三分钟,”余晖近乎耳语地说道。她在用传译魔法,代替皇帝说话。“预言再也没用了,我的能力也要丧失殆尽,“女神”也为建立这支军队奉献了太多。我们不可能撑得像之前那样持久,何况还没动他一根毫毛。”

皇帝沉吟片刻,答道:“如果不能打败他,那就……或许可以智取。我们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他对我们垂涎何物。”他朝档案佩戴的项链点了点头,“那尤物……是你从普鲁托那里偷来的,不是吗?想必你就是用这东西把地狱犬禁锢的,才能带着死者的灵魂逃出来?”

“呃……我想差不多。”除了他意味所指,剩下的几乎都不对。

“如果他想摧残,想要那力量,那他肯定渴求它。问题在于:我们能不能利用这种执念设下圈套?或许这样能让他来见我们,在他取那物之时,你就可以把刀匕剜进他的脏腑之类。”

余晖睁大了眼睛,立刻又抬起蹄子,显然她已经不在翻译了,“孤日啊——你不能那样做,那东西不可能近了他。如果卡律布狄斯要对这逝者的世界大肆掠夺……我们就算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