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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不到五千字的小册子,张嗣修反复揣摩,通宵未眠。皇帝磅礴雄文以无可争辩的逻辑将矛盾的普遍性、对立统一性、特殊性、斗争性以及矛盾在内外因作用下的互相转化等道理,阐述的明明白白。张嗣修读一遍有所得,再读一遍又有所得——随即自己感觉好像拨开了笼罩在身前的迷雾一般,几乎因得道而长啸了!
《论矛盾》是朱翊钧根据后世伟人的《矛盾论》改编而成,也体现出他几年来在中国古典哲学上的学习成果。他自身的道,即所谓的“三观”早已成型;而在社会学上超前的见识,也让张居正等学究天人者,说出了“圣人生而知之”这样的话,否则无法解释这勘破造化的哲学思想如何能在十五岁的皇帝心中萌发。
《论矛盾》的小规模传抄之后,在帝国上层,朱翊钧的身上已经笼上了神秘的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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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江陵城,张文明老先生正在张府花园,欣赏最近开始流行的新剧《鸣凤记》。《鸣凤记》为王世贞所作,王家败事之后,据传王世贞将其改了又改,终于拿出来中国历史上第一篇时事政治杂剧。[注]
万历时期,大江南北的娱乐圈,以昆曲最为流行。其时一众作曲、作词名家,将昆曲的发展推到了顶峰——也为后来京剧的诞生创造了条件。
王世贞所写《鸣凤记》,内含《吃茶》、《写本》、《劾》等五出戏,主人公是斗严嵩的好汉杨继盛等“双忠八义”十位忠臣,从夏言复套这一史实写起,一直写到严嵩事败、严世蕃伏诛,而十位忠臣在倒严过程中的前赴后继,则被王世贞赞颂为:“朝阳丹凤共一鸣”,这是《鸣凤记》这名称的由来。
张文明平时无事忙,也不耐烦应酬途径江陵的各地官员,自己找事调教自家戏班子。
最近有人来跟前讲,王世贞成稿于隆庆六年的《鸣凤记》开始在南方流行。张文明在戏上是紧跟潮流的,就吩咐下去,让班主带着男、女孩子们赶紧练习起来。
八月十五日,张府内各大管事、张家远近各支,齐聚张府给张文明预祝中秋。因张文明爱热闹,张府就在花园里摆下酒席,有头有脸的围着坐了,边喝酒边听戏。
“恨权臣协谋助党,专朝政颠覆乾纲。我写不出他滔天的深罪样,我写不出他欺罔的暗中肠。他罪恶显著的,哪个不晓得?我只写他一门六贵同生乱,更兼他四海交通货利场。还思想毕竟是衷情剀切,面诉君王。”恰逢唱到《灯前修本》一折,酒席间喧闹声小了,将扮演杨继盛的老生的唱词清清楚楚的送到宾客耳边。
张文明正端着一小碗琥珀酒浅饮,听了这句唱词,面色不虞。在家伺候老父的张居易笑道:“此唱词说严嵩,非徐阶、高拱也。”
张文明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笑来,将那碗酒放下道:“高拱和叔大关系好着呢。若不说那一句‘十岁稚童’的话,此时也在朝中——却能帮你大哥分担着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