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子虚浮,失神后退着,微有踉跄跌坐圈椅,目色怔然道:“怎会如此……”
旋即喝问:“是何人所为!”
贺薛怀捡着紧要的,将来龙去脉同他说了一遍。
秦越川听得秦烈行亡故,且极有可能是“移魂”俯身于当下的秦昭烈之身时,霍得抬头,眉眼阴厉,字字透寒重复了一句:“附身于——秦昭烈?”
细细咀嚼了一番贺薛怀所说的,自他离京之后秦昭烈,不,是秦烈行的种种举动。
他凤眸微眯,多般细节与蛛丝马迹贯穿之下,竟是无一不与前世轨迹渐相吻合。
从前不曾在意的细枝末节,于当下来看,竟是揭露真相的紧要关窍,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将其贯通串联的,竟是如此荒谬诡异的“移魂”之术!
还落在了,徐弦月的身上。
秦越川的手掌搁在桌案之上,握触杯壁的指节骤然发力,青瓷茶盏霎时裂成无数碎片。
如墨眼底杀意蕴成百转,全然不顾手中茶瓷残片,五指紧紧收拢,切齿拊心道:
“是本王之过——本王只当秦昭烈手中已无有利砝码,同父皇达成共识做制衡棋子,却不想竟是留了如此祸患,给了秦烈行可趁之机!”
想来秦烈行极有可能早有盘算。
丝丝殷红自掌心流溢,秦越川无知无觉,全然察觉不出痛感。
“竟是连累得月月……”
念及此,秦越川心扉痛彻难以言喻,舌根似有腥咸涌窜,他闭目,喉结上下滚动,将那股子血腥又压了回去。
贺薛怀知他难过,同时也切身感受到了他的愤怒,道:“此事错亦不在你,谁人能够想到,秦烈行竟是习得如此有违天理的旁门左道,实属,实属难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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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事,岂是人力可轻易窥破的。便是,你杀了秦昭烈,不是他,肃王或许也会利用他人身躯……”
秦越川张开双眼,微抬眼睑,缓慢摇头:“不,你不懂,过错在本王,本王是……”
重来之人,既有快人一步的先机,竟是丝毫不曾察觉,被浮云遮蔽了双眼,纵得真正祸首逍遥在外!
秦越川拧眉问贺薛怀:“此事,你是如何知晓,可是朝堂之上,秦烈行露了破绽?”
贺薛怀老实道:“秦烈行以死脱身,隐藏的巧妙,若非月月提醒,只怕我亦是自身难保。”
秦越川再度起身,单手撑案,诧异问他:“月月!?月月如何知晓!”
“本王曾听玄一禀报过,月月曾见过秦昭烈,似有周旋,可她如何断定,真正的背后之人乃是秦烈行!?”
贺薛怀被他这么一问,愣在当场,他也不曾想过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大抵,是因着她被移魂,自那‘移魂’口中得知,也犹未可知,你若要寻求真相,除却月月本身,大概只在容王府了。”
“毕竟,为了避免牵累无辜,月月自你离京之后,便鲜少出府了……”
秦越川心口酸胀涩然,喃喃着:“自我离京……”
了解了来龙去脉,秦越川不再言语,冷着脸,抬脚就要朝门外而去。
贺薛怀回身问道:“你要去哪!”
秦越川没有回头,依旧步步跨入浓黑夜色,直到与之融为一体,贺薛怀只听他的声线冷到极致:“自是重新筹谋,斩了秦昭烈!”
“你不可冲动!”
然而话语落地,展臂拦截住秦越川的不是贺薛怀,而是不知何时,自旁侧迈步而出的无名。
秦越川斜了无名一眼,强行压下了目色中的灼灼怒火,双拳骨节篡握得“咔咔”作响,极力克制住了体内想要动手的冲动:
“滚开!你曾为秦烈行鹰犬,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本王本该是与你刀剑相对!”
“只是你这条命,是月月冒了天大的风险保下的,本王不想折了她的苦心!”
“滚出本王视线!”
无名只淡声道:“我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