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川临时,变卦?”徐弦月不曾向青风多做解释,他口中的那位姑娘便是自己,只下意识脱口问道。
青光赶紧找补:“说来也不是坏事,自那日后,王爷似有决心同徐二小姐断绝往来,便是徐二小姐入府,曾也屡次遭拒。”
徐弦月恍然,猜测多半是从那日开始,秦越川便已是重来之人,避开浩劫始点,也促成了同她的初次正式相遇。
“继续。”
“而后便是中秋宴……”
徐弦月便是知晓,也不曾错漏分毫,落笔“沙沙”记录着。
“继续。”
“然后是……”
“嗯,接下来呢?”
“然后青州……”
……
……
一个述说,一个记录。
书房门口的映射的光辉,不知不觉由暖融化为寂冷,徐弦月点起烛火,仍不停歇。
“……等等。”
于万千冗杂事物中,徐弦月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你方才说,于皇陵外围,曾与秦越川发现疑似肃王身影?”
徐弦月将羊毫落于笔隔,回首翻看方才记录且铺展一旁的数张青磁,重复阅览,仔细确认过道:“可先前从不曾出现有关打压肃王的安排。”
青风不以为然:“确实不曾,肃王胎疾,众人皆知,自有传闻多半活不过及冠之龄,当下已是比御医所言,多活了些寿数,已是难能可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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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也暗中探查过,肃王手中几乎没有什么紧要势力。”
“且眼下已然亡故,着实也算不得什么。”
徐弦月蹙眉,也没多说什么,重新执笔,垂眼道:“继续。”
直到听到临近岁末安排,徐弦月心中异样的感觉越发浓烈。
“怎么南渊之事,亦有肃王插手?”
“倒也不算插手,仅是发现肃王同苏旌珏疑似交好,可彼时王爷全部注意都汇聚南渊,已经决定斩杀南渊四皇子。”
“便是两者有勾连,自冬猎斩杀苏旌珏后,南渊与北玄自两厢交恶,肃王身为北玄皇族,怕是也没有立场再度和南渊皇庭有来往,何况他已经……”
徐弦月仍有疑虑。
可也是正如青风所言,秦烈行已然故去,且还是她亲自入宫城探瞧过的——必死之相,绝无生还的可能。
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
于所有人眼中公知的一事,便是他的身体来日无多,此事,应是没有人比他本人更为清楚。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秦烈行桩桩件件意图所谋的,却好似谋划深重,计量久远。
于他的行将就木,不太可能为自己而谋。
他不曾有王妃,子嗣,也无后人可承衣钵。
莫不是为了皇后娘娘?
可是皇后娘娘自秦烈行病故之后,似乎不曾得到什么显着的益处……
青光眼见的徐弦月瞳眸深邃,捏着羊毫定定出神,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
“王妃?王妃?可还要继续?”
徐弦月千头万绪重归一处,视线重新凝落笔尖:“继续。”
“……是。”
……
“王妃,便是这些了——”
青光侧首,窗外已是夜色蕴浓,若黛色丝绒,星子寥落,徐弦月与青光一笔一述,竟是到了此时。
青风落眼在徐弦月身上,眼前的少女似乎毫无倦怠,仍是蹙着秀眉,一张一张详细阅览回顾近半年来秦越川的所行所历。
大概还有他所疏漏的,她不断的在间隙处勾勾画画,填填补补。
分支脉络,遍遍梳理。
见徐弦月没有休息的意思,青风便立于案前,也不曾有退下的打算。
眼前烛光辉映下的婉约少女,素服清颜,眉目清透,莹莹淡淡如辉月之光。
瞧着明明纤纤弱质,不堪摧折,可眉里眼间所透出的坚毅果决,锐光繁盛,似与往日落座于此的玄色身影逐步逐步,两厢映透,渐相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