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柠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腕,进屋之前,狠狠瞪了一眼一旁垂首的青年:“师傅回来了,你自己和他交代吧!”
也不在乎身后的邱楮对那少年的嘶吼叫骂,不绝于耳的哀嚎声。
“莫要理他们,我带你去见徐老爷。”
入了后院偏厢房,徐弦月迫不及待的推门入内,终于看见了她朝思暮想已久的人:
徐远山躺在竹榻之上,闭目歇息,听闻声响,侧头看来,迎面的就是徐弦月一张泪水涟涟的小脸,她几步来到榻前,呜咽地喊了一声:“爹爹!”
徐远山刚一见到徐弦月,就忍不住想挣扎起身,因着左臂与右腿缠着接骨木,捆着布条,实在是没有支撑的着力点,挣扎的半晌,也只是颤颤地伸出右手,摩挲着徐弦月的小脸,不断应着:“月月,月月,我的月月啊!”
徐弦月见他伤势颇重,浑身俱是包扎的布条,脸颊瘦了不少,还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剐蹭伤痕,心疼得揪了起来:“爹爹,你,伤得这样重,药吃了吗?可还好?”
她有些语无伦次,一时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徐远山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月月,爹爹没事了,那个邱大夫医术很好,也是那个邱姑娘救了我,老天有眼,让我命不该绝,还有机会再见到我的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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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想着安抚女儿,只是越说,徐远山的声音也带了哭腔:差一点,就当真应了那个臭老道所说的,她的月月就要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女了,若是如此,这可让他如何安心的了啊!
“月月,爹爹不在的日子,你可还好?”
“爹爹无需担心,秦越川随我一起来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他。”
徐广海听她如此称呼,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好一会,心底大概明白了什么。
“爹爹?怎么了?可有不妥?”
徐远山摸了摸她的发顶,慈爱道:“月月可否请容王进来,爹爹有话和他一叙。”
徐弦月虽然心有不解,一向对秦越川冷待的爹爹为何会有如此举动,竟然主动寻他。仍是点了点头,起身出门去了。
不多时,秦越川推门,缓步走到徐远山榻前:“徐叔。”
徐远山指了指榻前的竹椅,请他入座。
相顾无言,沉默半晌,还是徐远山率先打破了沉寂:“听闻月月说,近日是得容王照拂,草民真是感激不尽。”
“照顾月月是应该的,徐叔实在不必如此客气。当下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泥。”
听他这样说,徐远山躺在榻上,仰面望着竹榻帐顶,思索良久,才重新开口:“此番遇难,能捡回一条命,实属运气。
我曾险些气绝之际,唯一想到,唯一担忧的,没有旁的,只有月月。”
秦越川垂眸,静默不语,只听他接着道:“那日酒后醉言,想必容王也听到了,并非在下信口开河,确实是……”
“我信,徐叔,我全都相信。”
“月月她娘亲……”徐远山斟酌着如何开口,秦越川知晓他的顾虑,直言道:“徐叔不必忧虑,我已经从贺薛怀那里知晓了,月月的娘亲是贺家人。”
听见他说全都知晓,徐远山的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确实,当年因着阿念,就是月月的娘亲,为避风头,我弃了科举之路,从了商路。
为此徐府老妇人没少摆过脸色,可我依旧执意如此,月月和她的娘亲为此,也不是很受老妇人待见。
我曾讨好过,迁就过,却仍不能改观老妇人对阿念的态度。
所以,此后我们三房与她并不亲近,甚至算是泾渭分明,吃穿用度绝不占她分毫,为的便是让阿念与月月不必顾及徐府任何人的脸色。
直到阿念离世……”
徐远山似乎仍是有些难以释怀,将脸转向内侧,手指揩了揩眼角,接着说:“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我与月月,我曾在她的面前发誓,此生都会保护好月月,绝不让她收到一丝伤害。
所以,即便是徐府老妇人强要我续弦,我也不曾点头应过,我只唯恐她们慢待了月月,负了我对阿念的保证。
直到我听到了那个街头臭老道说的话,他说我的月月必将一生孤单飘零,我不服气,我的月月,当时还那么小。”
他抬起仅能活动的右臂,比划了一个与他视线齐平的高度。
“我不相信我的月月将要这样的一生,为此我出海,我行商,我自知门户低微,想尽我最大的努力为她提供一个安全,庞大的避风港,我想为他招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