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不记得你但记得怎么想你

李咖啡低头盯着自己的手。

指节因为常年握摇酒壶,指根泛着淡青的薄茧。

他伸手去够酒架,指尖却先一步悬停在龙舌兰上方——不是他选的,是手自己动的。

龙舌兰入摇酒壶的瞬间,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肉桂罐,捏起的量分毫不差;冰铲敲击冰桶的脆响里,他看见自己的手腕在旋,像被谁牵着线的木偶。

这是...阿香的声音从窖口飘下来。

气味考古学家的白大褂沾着香料粉,此刻正扶着木梯往下挪,好沉的香。她站定在酒架旁,鼻尖突然泛红,不是你以前调的,那杯太甜,像刚谈恋爱的小年轻。

这杯...她吸了吸鼻子,眼泪突然掉下来,像守着老城墙等归人,风里都是旧日子的碎末——豆浆铺的热气,铜匙碰瓷杯的响,还有...还有谁总把糖罐推到你手边。

摇酒壶的手顿了顿。

李咖啡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加了三粒方糖——正是雁子每次喝热饮时要的量。

老辈人说,真正的手艺,是手会替你活。

大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老灶台守护者蹲在青石板上,布满老茧的手摩挲着砖缝,我爷爷当年烧窑,眼瞎了十年,手还能摸出泥胚薄厚。他抬头时,皱纹里浮着笑,你这手啊,早把该记的都刻进骨缝里了。

酒液注入郁金香型杯的刹那,李咖啡听见的一声轻响。

他凑近看,杯底竟凝着一行极小的字:我忘了你是谁,可手还记得怎么想你。

李哥!小夜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古籍修复师抱着半张泛黄的纸页,发间还别着修谱用的细针,刚拼完的残页!

你奶奶写的批注——她蹲下来,将纸页摊在残谱旁,墨迹里一行蝇头小楷清晰可见,调酒不是记住配方,是记住谁在等你喝。

李咖啡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那枚刻着字的铜匙地掉在谱页上。

匙柄上的磨痕在烛火下泛着暖光,像极了雁子每次看他调酒时,指尖轻轻叩击吧台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