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泛着陈木与酒渍混合的潮气,烛火在风里打了个旋,将李咖啡的影子扯得老长。
他盯着膝上残谱,指甲无意识抠进木凳缝隙——这是他最近才有的习惯,像要用疼痛钉住正在流失的记忆。
昨天下雨时...收伞了吗?他突然出声,声音在窖顶撞出空响。
伞骨的颜色在脑海里翻涌,黑?
蓝?
还是雁子总说的像古城墙砖的青灰?
他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转而去想上周的客人: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是点了梅子酒还是杨梅酒?
酒单上的字迹突然模糊,像被谁拿湿帕子擦过。
但最让他喉头发紧的,是当他在心里默念时,胸腔里本该泛起的涟漪,此刻像掉进深潭的石子,连回声都模糊了。
她的笑是弯月还是月牙?
争吵时她咬着下唇的模样,是左边有酒窝还是右边?
李哥。
地窖木门被推开一道缝,小酿抱着平板电脑的影子先挤了进来。
这个总把酿酒笔记藏在白大褂里的学徒,此刻眼尾还沾着碎纸片——许是刚帮小页拼完酒谱。
他反手掩上门,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我在监控里看你坐了三个时辰没动。
李咖啡没应声,盯着小酿怀里的平板。
年轻人懂他的沉默,划开屏幕递过去:脑波图。
记忆剥离区还在扩大。蓝色波形图里翻涌着混沌的灰,但运动神经记忆区...他指尖划过另一簇刺目的橙红,异常活跃。
你的手,比你的脑子记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