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小星吹响哨子,声音混着风声,像只扑棱棱的鸟。
队伍走过青石板巷,穿过回民街的灯笼海,爬上城墙时,晚霞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叠在一起,像幅会动的老照片。
“投木牌!”小星喊。
众人站在城墙边,手一松,木牌打着旋儿落进护城河。
雁子的木牌飘在最前面,“雁子”两个字被水浸得发亮,像滴不肯落下的泪。
“听。”小星递来耳机,里面是混着风声的音频,“这是我在井台边录的,你猜是谁的声音?”
耳机里的风声忽大忽小,间或有极轻的呼吸,和着心跳的节奏。
雁子突然想起那年喝咖啡爬终南山,爬到一半他蹲下来,说:“你听,风穿过松针的声音,像不像我调的那杯‘松针青柠’?”那时她嫌他无聊,现在却觉得,这风声里藏着好多没说出口的话。
“三秒空白。”小禾举着录音笔笑,“我刚才录了段你和小满的对话,犹豫了三秒,还是删了。有些声音,留在风里更好。”
同一时刻,巴黎的秋光正漫过塞纳河。
李咖啡修剪桂花枝的手顿住,收音机里突然传来熟悉的频率——是西安老广播,背景里的风声像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弄他耳后的碎发。
他凑近收音机,屏住呼吸:风声里真的有呼吸声,轻得像片羽毛,却和他此刻掌心贴在砖墙上的节奏,分毫不差。
“叮——”
手机消息弹出,是“古城热线”推送:“老酒馆因消防检查停业七日,具体重新开业时间待定。”
李咖啡望着窗外的晚霞,突然想起奶奶说过:“酒凉了可以热,心凉了……得用风焐。”他摸出衣袋里的调酒杯,杯底沉着枚木牌,是三年前雁子爬山时掉的,刻着“雁子”二字,边缘磨得发亮——那是他每天擦杯子时,手指蹭出来的。
护城河的水还在流,木牌越漂越远。
雁子望着它们消失在桥洞下,忽然想起母亲日记本最后一句:“雁子今天说,风会替我们记住所有名字。”
风穿过千百年的砖缝,没载一字,却像说尽了一生。
而回民街的老酒馆前,夜色正漫过“消防不合格,停业七日”的封条。
红灯笼在风里摇晃,灯影里,一块刻着“李咖啡”的木牌,正静静躺在门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