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营方向升起的炊烟还未散尽,艾琳已转身走下丘顶。她的脚步很稳,披风在风中扬起又落下。传令兵紧跟其后,手里抱着卷轴和令旗。
她没有回主营帐,而是直接走向临时搭起的指挥帐。帐内沙盘已经摆好,北坡高地、山谷腹地、后勤营地的位置都用木块标出。几名将领正在等她,脸上带着疲惫和紧张。
“敌军动向如何?”艾琳站在沙盘前,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快哨队刚送来消息,敌军主力正在集结,前锋已离开营地三里。他们没有沿原路进攻,而是分出两支骑兵队,试图从北坡两侧绕行,目标直指后方粮道和水源。
一名将领开口:“东线压力加大,守军已有伤亡报告。西线伏兵按原计划未动,但敌军似乎察觉了什么,迟迟不进谷。”
艾琳盯着沙盘,手指划过北坡前沿的两个哨岗位置。这两个点地势高,视野好,原本是防线的重要支撑。但现在敌军改变战术,强攻加包抄,这两处反而成了累赘。
她抬起眼:“放弃北坡前沿哨岗。”
帐内一片沉默。
“什么?”一名将领皱眉,“那可是我们盯了三天的据点,现在撤,等于把高地让出去。”
“他们要的是速度。”艾琳说,“敌主将看出我们设伏,不会再往山谷里钻。他改走外围,逼我们分散兵力。如果我们死守哨岗,只会被逐个击破。”
另一名将领犹豫:“可一旦撤退,敌军会立刻推进,中路防线承受的压力会翻倍。”
“那就让他们推进。”艾琳拿起一根短木,放在山谷腹地中央,“我们后撤,引他们进来。但不是退回主营,而是退到第二道防线——这里。”
她指向沙盘上一处狭窄谷口。那里两边是陡坡,中间只容四马并行。联军已在两侧埋设火油罐和滚石,只要敌军进入,就能封锁出口。
“北坡哨岗的守军不能硬撤。”她说,“要演得像溃败。丢下旗帜、武器,留下几具假人,制造混乱假象。”
将领们互相看了看。
“西线伏兵呢?”有人问,“要不要提前出击?”
“不动。”艾琳语气坚决,“敌军主力没进谷,后方仍有预备队。现在出击,只会暴露位置。等他们深入,粮道空虚,再动手。”
命令很快传下去。传令兵骑马奔出指挥帐,各部将领陆续离开,赶往前线传达指令。
艾琳留在帐中,再次确认各队状态。中路佯败部队已准备就绪,民兵开始有序撤离前沿阵地。医坊派人前往东线,补充饮水和箭矢。影行队清点轻骑人数,检查装备。
半个时辰后,前线传来消息:北坡哨岗守军开始后撤。敌军果然加速追击,主力部队脱离主营,向山谷腹地推进。
艾琳走出指挥帐,登上高坡了望台。风更大了,吹得旗帜猎猎作响。她举起望远镜,看到远处尘土扬起,敌军骑兵正越过废弃哨岗,旗帜纷乱,显然以为联军真的溃退。
但她也注意到,敌军行进时保持阵型,前锋与中军间距控制得很紧。主将并未完全放松警惕。
“还不够。”她低声说。
她叫来一名传令兵,写下一道密令:命东线守军在撤退途中故意遗落一份伪造的调度图,内容为“主力将于午时三刻反攻北坡”。
传令兵接过纸条,迅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