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曾经见过他给你作的画,也知道你的名字。”靖穆帝递给贺玥一方雪白的锦帕,说得缓慢温和,并不在意她的失态,或者说是她此时的境态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在临逝前将你的名字刻进了段家家谱中,他说这是他一辈子渴求的虚妄。”
贺玥接过锦帕,却没有擦拭不知何时出现的眼泪,她想说些什么,却好似天生失语的哑人,连个音节都发不出。
她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珠钗环佩叮铃作响,她抬臂将发钗拔下,随意搁在案几上,她佝偻着身躯,脊背几要折断。
靖穆帝手里捻起念珠,一颗一颗的抚过,凤眸半敛,过了好半晌他才再次开口,“节哀,他同朕说过他不希望你来到此方世界,但是他怕事与愿违,所以亦然给你留了后路,朕就是那条最为妥善的后路。”
的确再没有比一个帝王更为妥善的后路了。
一封书信被靖穆帝从道经夹层中拿出,放到贺玥身前,“这是他临终前写的书信,寄放在朕这里。”
贺玥眼中雾气弥漫,她有些看不清,使劲的眨了眨眼,用锦帕擦拭沾着泪水的手,才小心接过,手指触及到信封外缘才陡然生出实感。
她不敢现在看那封书信,手中用力将它压在心口处,却将多年来经久不愈的伤疤给生生撕开。
好痛!贺玥另一只手撑在案几上支托着嶙峋兀立的脊骨,段齐岱,我心口好痛!
“朕可以助你假死出宫,到时候会有段家人来接应你,你便呆在段家吧。”靖穆帝缓着语调说道。
段家是一个隐世的世家,位于西河道,多为清流书生,很少有入朝为官的子弟。
“何时?”贺玥微抬头,柳叶眼里一片寂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