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纳宁脸色一变:“阿莫里姆正在龙穴堡?”
“很不幸是这样。早知现在,我们就该答应团长的要求。世事难料啊。”
布雷纳宁可不觉得应该。考尔德·雷勒和女王党打着不为人知的算盘,试图我,利用瓦希茅斯人的国王。伯宁虽然不知道其中隐秘,却明白自己对结社的重要性。然而阿莫里姆……
“见鬼!”他心烦意乱地叫道,“伊士曼人干嘛总挡我的道?”
“别这么说。”辛拉开一只大木箱,“我不是在帮你嘛。快来。”
“……非得这么干?”
“不,我们还可以去找其他线索。”
只是每多浪费一分钟,我的同胞们就多一分危险。布雷纳宁明白他未说出口的话。他咬咬牙,跨进了箱子。
当盖子合拢的一刻,前所未有的疑虑包围着他。如果佣兵在骗我怎么办?如果这一切都是陷阱,是秩序捕获我的一环,我又有什么对策呢?比起陌生人纳里斯,我更相信辛,这点考尔德显然清楚……况且,说到底,一国之主凭什么要为些低等平民冒险?若祖父知晓,定会责怪我的。
而祖父的责怪和子民的指望相比,究竟哪一方更能刺痛自己,布雷纳宁已有判断。
……
“好重!”萨奇斯爵士叫道,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里面是什么?”
“一桶上好的猪肉香肠。”库鲁斯微笑,“千万小心,不要撒出来了。”
“脏活累活离不开我,呃?”
“你才知道?走吧。”
萨奇斯扛起木桶,光明正大地走出了房间。十分钟过去,龙穴堡中毫无动静,丝毫没有桶装“香肠”败露的风声。库鲁斯便知道,萨奇斯爵士在路上并未失手。等接应的人手将它处理掉,他就高枕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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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党却没有。
劳伦斯·诺曼爵士死后,首相变成了盖亚教会的维尔贡·托斯林主教。此人一改前任风格,向王子殿下展示了神秘支点的风光。他与其说是修士,不如说是演员、诗人、戏法师和慈善家,只需花言巧语,耍耍把戏,就能让所有人对学派巫师改观。
主教大人代表着寂静学派的利益,库鲁斯明白,他不是来支持伊斯特尔王子的,而是反过来,要在伊士曼获得了这位王室第一继承人的支持的。
为此,西党和女王党先后遭到了打击:提温公爵请求名义上的宗主光辉议会帮忙,特蕾西公爵暗中与守誓者联盟有所联系。如今他们一个丢掉了领地,成了空有头衔的领主;一个惹恼了弗莱维娅女王,姐妹反目成仇,刚被萨奇斯运出了权力的棋盘。
只有忠于伊斯特尔的王党,被寂静学派的代表选为了盟友。
时代不同了,这位宫廷法师心想,拜恩帝国日益强大,成为了七支点空前的威胁。巫师没有耐心为国王服务,让双方各取所需了。他们迅速出手,要让伊士曼成为实质上的附庸,成为第二个盖亚教会。
事实证明,这也是唯一的出路。库鲁斯安慰自己。西境沦陷时,神圣光辉议会的代行者没有出手,四叶公爵的女儿、冰地领伯爵丹尔菲恩公然叛国,倒向了敌人。只有寂静学派,维尔贡总主教带来了“神学家”的神秘物品。这东西的实效暂且不提,意义更为重要:它象征着空境对伊士曼王国的支援。
王子的意愿就是王党的意愿,至于女王党……他不禁回忆起针对四叶公爵的行动前,维尔贡主教对安瑞姆·提密尔伯爵的承诺。四叶领的土地,城堡,诸多小贵族的质子,还有他女儿的后冠。后者特蕾西也许诺过他,但她决无可能割让南国的领地,才被银顶城伯爵抛弃。这世上,背叛的理由本就没多少新鲜。
但安瑞姆伯爵尚能收买,王国大法官巴彻勒·威金斯就难说了。此人是特蕾西的亲子,虽不能继承她的爵禄,却也是她一手培养的大臣。维尔贡主教曾派夜莺向他灌输王城即将被恶魔攻破的传言,他当即吓得六神无主,差点逃出铁爪城。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人,母亲被人谋害,也可能壮起胆子拒绝寂静学派的橄榄枝。库鲁斯可不想将来查到他头上,因此悄悄销毁尸体,免得将来若有败露的一天,被仁慈的主教大人当成安抚王国大臣的“礼物”。
他本打算自己动手,但左思右想,还是找来了萨奇斯爵士。此人原是西党贵族之后,与四叶公爵的仇恨可比他这个前任首相的学徒更引人瞩目。毕竟,诺曼爵士的死公认是由恶魔下手,只有库鲁斯认定有特蕾西的参与。
真到那时,大家会记得是萨奇斯爵士运送一桶“香肠”出了城堡,没人怀疑到我头上。
思索间,一车印有火红四叶标记的货物被运进了城堡大门。宫廷法师眯着眼,远远旁观守卫的例行搜查。他们打开第一个箱子,翻动里面的东西。他看了一眼,意识到里面装的是真正的香肠,不禁笑了。
一名守卫抓起香肠塞进口袋,运货的人一声不吭。忽然,他见到库鲁斯望着这边,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您是……库鲁斯爵士。”
宫廷法师收起笑容。我早知道这帮人的德行,不是么?“这是女王陛下的香肠。”他严厉地说,“陛下已恢复了健康,要为王子殿下举办婚礼。你们好大的胆子!”
守卫噤若寒蝉。运货的人也算半个官员,此刻也不敢多言。前者匆匆回到岗位,后者悄悄驱车离开。
……
“吓我一跳。”一开盖子,布雷纳宁顿时抱怨道。“不是说女王党的渠道很安全么?这帮人发什么疯!”
“的确奇怪。”辛也皱眉,“诺曼死了,女王仍在位,按理说王宫应是女王党的天下才对。”
“依我看,谁的天下都免不了守卫设卡揩油。”布雷纳宁没好气地说,“你们把我运哪儿来了?”
“当然是女王陛下的餐桌喽。”
伯宁没理会佣兵的玩笑。他踢开箱子,打量四周。龙穴堡的库房比码头干净一些,但空间却更狭窄,道路被满塞的货箱挤占,空气中有股潮味。
即便如此,他也感到一阵舒适。在箱子里蜷缩着一路颠簸、担惊受怕,绝对是伯宁此生最糟糕的体验之一。他尽量不去想他们要怎么离开。“阿莫里姆呢?”
“此人大概率是纳里斯的同党,背叛瓦希茅斯结社后,他们应该投靠了女王党。阿莫里姆不是无名者,我们直接去公爵住所的附近,多半能找到他。”
“我可不熟悉路。”伯宁咕哝。
辛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份地图。“这个嘛,团长大人给了我一点帮助。”
“见鬼,他干嘛不亲自来?”话虽如此,伯宁却庆幸不用和对方打交道。不管怎么说,此人参与得越少,说明瓦希茅斯人落在女王党手里的概率越小。“我们的位置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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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塔。这里是女王陛下长住的地方,四叶公爵住在心形塔,距离这边有一段距离。”
“亲姐妹干嘛住这么远?”布雷纳宁很失望,“我以为你会把货物直接送到公爵住所呢。”
“她们要在这吃早餐,你这香肠。”
到底我是雇主还是你是雇主?“先到地面上去。”伯宁决定不和他计较。
“等等,别爬楼梯。我们直接在墙壁里面走,免得被人瞧见。”辛提醒,“女王陛下的住所有许多宫廷骑士,没准还有神官呢。”
“闯进王宫,就算不是无名者,神官也照逮不误。”布雷纳宁一边回敬,一边将『纸窗』分成两份。
他们的前半截路程非常顺利,只要不把手脚探出墙体,来往仆人和骑士都瞧不见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幽灵。布雷纳宁沿着墙壁外的凸起向上爬,心中竟不觉得多么紧张。自打来到伊士曼,这样的蠢事我干得太多了。
等来到温泉塔与走廊穹顶的交界处,女王的卧室已近在咫尺。布雷纳宁听见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