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掀起她的长卷发,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暗卫们看着她转身往回走,黑色睡袍在石板上拖出长长的影,没人敢出声——这位小姐的气场突然变得很可怕,不是发病时那种腥红的暴戾,而是像结了冰的深海,连空气都跟着沉了下去。
回到房间,沈梦雪反手锁上门。
结界启动的瞬间,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喉咙里涌上腥甜的铁锈味。
周既明死不瞑目的脸在眼前反复闪现,还有周瑾昭笑着喊“姐姐”的样子,董飒然低头喂孩子时温柔的侧脸。
她从空间手镯里摸出那枚银制长命锁,缠枝莲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上次周岁宴没送出去,现在……再也送不出去了。
警报声早已停了,广场上的人应该也散了。
沈梦雪盯着锁身的“瑾昭”二字,突然想起周既明说过:“我没本事,但我会拼尽全力,让暖暖一辈子不受委屈。”
可他拼尽全力护住的家,好像要碎了。
指尖的长命锁硌得掌心生疼,沈梦雪猛地攥紧,直到银链深深嵌进肉里。
紫色的瞳孔在暗夜里渐渐泛起猩红,不是发病时的失控,而是种极冷的、带着杀意的红。
周既明。
谁干的?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主宅广场的方向。
那里的血迹应该已经被暗卫清理干净了,就像从未有人来过。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比如那个总穿着工装的男人,比如那个有草莓香的家,比如她好不容易在寒冬里攥住的那点暖意。
小主,
明天,该去看看董飒然和周瑾昭了。
沈梦雪对着窗玻璃理了理凌乱的长卷发,镜中的人影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冷得像冰。
——————
沈梦雪瞬移到别墅门口时,门是虚掩着的。
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刚碰到门扉,里面就传来压抑的呜咽声,像被捂住嘴的猫,一声比一声绝望。
她推开门,玄关的鞋柜上还放着周既明的工装靴,鞋带松垮地垂着,鞋尖沾着的泥土还没清理——那是他从工地回来时带的,董飒然总说等周末天气好再刷。
“飒然。”沈梦雪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哭声淹没。
卧室的门没关,董飒然坐在床沿,背对着门口,肩膀一抽一抽的。
粉色的床单上散落着几张纸,是周既明的工资条,最上面那张用红笔圈着“加班费”三个字,旁边还有他歪歪扭扭的批注:“够给暖暖买罐好奶粉了”。
听到动静,董飒然猛地回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泪:“雪艳……他……他们说既明他……”
沈梦雪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怀里抱着个相框,是周既明和周瑾昭的合照。
男人穿着崭新的衬衫,笑得露出牙齿,怀里的小家伙流着口水抓他的耳朵。照片边缘被泪水泡得发皱。
“他是傻的……”董飒然的声音哽咽着,指腹反复摩挲着照片上周既明的脸,“前两天工头说,有个‘大活儿’,能进沈家内部检修线路,给的钱是平时的十倍……我不让他来,我说沈家不是咱们能去的地方,可他说……”
她吸了吸鼻子,泪水砸在相框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说暖暖快周岁了,想给她买个纯金的长命锁,说想让我们娘俩过好日子……他才24岁啊……”
2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