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严嵩摆摆手,却顺势抓住胡宗宪的手臂,借力稳住身形。
老人抬头时,眼中已噙着浑浊的泪光,"汝贞啊,让你见笑了。"
胡宗宪扶着严嵩在太师椅上坐下,自己则半跪在一旁。
烛光下,他这才注意到严嵩的变化——老人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松垮的皮肤上布满老年斑,曾经锐利的眼睛如今浑浊不堪。
"恩师保重身体。"胡宗宪声音低沉,目光扫过满地狼藉,"东楼他..."
严嵩突然抓住胡宗宪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别提那逆子!"他剧烈咳嗽起来,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松动的牙齿,"为师已经老矣,让他闹去吧。"
胡宗宪心头一震,严嵩枯瘦的手轻轻的拍着他被严嵩攥紧的手。
他想起二十年前初入严府时,正是这位垂垂老矣的恩师将他从一众门生中提拔出来,给了他施展抱负的机会。
"说说你吧,"严嵩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像极了关心游子的老父,"东南还好?"
胡宗宪喉结滚动了一下:"托恩师的福,一切都好。徐海部已被陈恪全歼,沿海倭寇袭击鲜有发生了。"
"那就好,那就好。"严嵩轻拍胡宗宪的手背,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汝贞,你忠心为国,这是好事。老夫当年也是看重你这一点,才着重培养你。"他长叹一声,"想来已有数十年了。"
胡宗宪垂下眼帘。
严嵩的每一句话都像完美吻合的钥匙,让他的心门完全洞开,想起那些无法偿还的恩情。
浙江巡抚、浙直总督,哪一个不是严嵩力排众议为他争取的?就连他平定倭寇的方略,最初也是严嵩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才得以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