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灰色的天空下,一群穿着破旧工装的工人从工厂里走出来,他们大多满脸倦容,眼神中透露出一份无奈与疲惫。他们经过一座宽大的铁桥,下面是臭气熏天的河流。河边矗立着许多低矮的房屋,门窗破烂不堪,墙面苍白斑驳。
狭窄的小巷里,靠墙而坐的老妇人咳嗽着,身边放置着几个货篮,摆着一些针头线脑之类的杂货。
巷尾的地方挤了十几个孩子,簇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游戏,低声细语,随后便爆发出一阵哄笑,四下开始追逐打闹,每个人脸上流露出纯真无邪而又无忧无虑的表情。
不远处,有一群青年正在吹牛扯皮,他们的目光时不时瞄向附近的酒馆。
酒馆门前站着几个摇摇欲坠的男人,他们面容狰狞,身上散发着酒气与汗臭味。门口贴着几张醒目的标语:“醇香啤酒”、“精酿烧酒”、“可口卤菜”,里面的喧闹声混杂着酒客们的嬉笑声与吵闹声。
卢元祥拖着一身疲惫,慢慢地走进了这片密如织网的街巷,就着两边窗户发出的昏暗灯光,朝着自己租住的小屋摸去。
“当家的,回来了。”听到开门声,屋里的妻子掀开隔断的帘布,探头望了过来,“饿了吧?锅里还剩了点稀饭,橱柜里有咸菜,稍稍垫垫肚子吧。”
“蛋仔和小丫呢?……睡了吗?”卢元祥一屁股坐在长条凳上,伸手在桌上摸索了一阵,寻到水壶和瓷碗,估摸着倒了大半碗水,然后咕咚咕咚地一口喝完。
“都睡下了。”妻子孙氏慢慢地走了过来,在墙角的柜子上摸到一包火柴,轻轻地划着火,将一盏煤油灯点亮。
漆黑一团的小屋顿时明亮起来,将简陋而破败的景象也呈现出来。
“咋把灯点亮了?就算摸着黑,我也能寻到饭食。”卢元祥看了一眼亮着的煤油灯,觉得有些浪费。
这灯可烧的是钱呀!
哦,还有那火柴,也老贵了。虽然用起来方便,但这么小小一包三十根,就要花三分钱。
唉,在齐国什么都好,赚钱也多,但花钱的地方更多。
一家四口人租住的这么一间小屋,巴掌大点地方,每月租金就要两块钱,折算成白银的话,那就是六两多。
老天爷嘞,在大秦辛辛苦苦一個月,也未必能挣到二两银子!
除了房租,还有日常花费,包括吃饭穿衣,生育养娃,偶尔喝个小酒,街上耍个乐子,一个月下来,再怎么省着花,都要三四块钱。
自己在一家皮革厂做工,一个月的薪饷是九块钱,而妻子需要在家里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只能帮着人缝缝补补,浆洗衣物,也能赚两三块钱。
这么一算,整个家庭每月收入能有十一二块钱,除去日常花销,还能存下近一半的钱,比起在大秦的日子,着实有盼头。
唉,若是能入籍落户,拿到齐国正式的身份,那日子怕是会更好一点。
就因为他们是外来移民,属于齐国的“非国民”身份,使得他在工厂里备受欺压,给的薪饷也是最低的。
像他这种在工厂里已经工作了四年之久的熟手,按照齐国正常的工资水平,早就应该涨到十四五块钱了,说不定还有工服和餐费补贴,日子肯定会宽裕许多。
但现在,他的工资也就比刚来的时候,只涨了两块钱,至于工服和餐费补贴,根本就没有。
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呀!
就拿生育养孩子来说,齐国家庭凡是有新生儿诞生,每月都可以从官府哪里领取相应定额的粮油蛋奶票证,然后凭票在商铺享受价格折扣——据说,齐国刚刚建国那会,为了鼓励生育,增加人口,便立下了这个规定。
这孩子到了两三岁时,还可以极低的价格将其送到公共的育婴堂、托儿所,交给专业的育儿妈子和妇人照顾,从而腾出手来继续生育或者从事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