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峥在近手的书架上，拿过地图放到她跟前。

苏子意照着地图做了简化，自北往南，临安县有五乡里：马岭，黄坡，赤溪，怀与，三合，赤夷。好在这些字的繁体字是好辨认的。

画完简图，她放至严峥跟前。严峥坐着，她站着，然后也俯身贴过来。

“大人可知，各乡里，目前主产什么？子意先记下来看看异同。”苏子说边说着，边新抽了一张纸，提笔看向严峥。

呃？他没理解？那她先举例。

“就比如这赤夷。”她伸手点了点简图里赤夷的位置，接着说。

“眼下赤夷先推了垦荒，并已经完成首耕。因建了水车，开了渠，种上了旱稻。现在主产稻子，玉米，地瓜，还有一些副作物，如大豆，花生。才过去半年，赤夷里已近于温饱。

那另外四乡里，子意就不得而知了。还需请教大人。”说着，苏子意在白纸上写道，赤夷：主（大米，玉米，地瓜）。副（大豆，花生）。写完她看向严峥，等他的回答。

严峥没想她会转头看自己，此时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只有两拳的距离，她这一转头对向他，像是又拉近了一拳似的，让他有些不自在。

“应是差不多的吧，地貌差不多，水土也是一样的，种植习惯想必也是相差无几。”他隐下不自在，只淡淡地说。

“那，最北的马岭呢，虽然同属一县，可子意看这地名，像是山地居多的样子。山地可种不了稻子。”苏子意点了点简图上临安县最北的马岭乡。

“这个乡里，地处偏远，本县又公务繁忙，还未来得及去查看。”

呃，这是不知道？

“那这儿呢，这儿呢……”

……

“大人啊！任职临安县令半年，您都做了什么啊！”一问三不知！完了，还江南粮仓，还天下第一仓，苏子意终于意识到，是自己莽撞了，在赤夷安安分分也挺好的。就现在这般无头苍蝇，还想两年半换自由？

“自然是去了赤夷推令住了月余，回来又公务繁忙，两个义学也准备开学……”他也被她的话问懵了。对啊，壮志勃勃来此半年，他做了甚？

想到这，严峥有些懊恼。当初怎就存了这个心思，武将做文官，还是个芝麻官，想建功绩，证明自己没白读圣贤书。

可又想到自己被一个小娘子这般质问，有些不悦。

“苏娘子这般会当官，不若这个县令你来做？”

苏子意说完，也立马觉得不妥，于是又改口道。

“不若大人再考虑一下方才子意的话，让吕县丞代理公务，大人用几天走访一下辖内各乡里，再谋详细。

子意认为，走访举国郡县这三年内许是无法实现，但是东硫郡另外四县，甚至是涂州四郡，大人还需费点心思安排安排。”

“本县来自卫都世家大族，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辖地势力，其中关系纷繁复杂，轻易去不得。如这东硫郡，就有不同的家族涉足，像五河，就不是我严峥随便就能动的。”严峥开口解释了当朝的权势，和他不能动的原因。

也是他为何连夜把她掳来的原因。因为五河一但推了荒，等李家知道了谋计人是苏子意，只怕会不择手段把人抢过去，若他们占了先机，那他就是全朝一个大笑话。

“那私访呢？”明着不能去，那偷偷去总行吧？她当然知道五河县不是他严家势力，否则怎会把刘长义推过去做后路。

“怕是一不小心便有去无回。”明着去，会被参报，暗着去，性命不保。选哪一条？

“当下社会，这么黑暗的吗？”苏子意有点泄气。那还怎么做事？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不然你以为苏家因何败落？不过是权势斗争的牺牲品。后面的话他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