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听诫且不答应

偏在这时候……

“古老……这事情,我们往生堂还要去吗?”

“好久之前听闻那位降魔大圣对无妄坡一事也是无能为力。只是布下了隔绝青策庄与无妄坡的阵法……这么久,里面的乱成什么样……”

“……”

听着年轻的仪倌那里里外外都是建议不要干涉的建议,古月守青只是摸着胡子,微微揉捏着纸张,看着桌上的烛光。

没有说话。

他在思索,他在权衡利弊。

无妄坡对往生堂的意义重大,而其中的彼岸往生界更是重中之重。

涉及璃月人的生死轮回,阴阳两界是否平衡。

这是很久很久前,岩王帝君与往生堂的胡家的契约。

往生堂的传承绝不能断,因此契约必须世代守护。

自己的命,早在60多年前被往生堂的第七十四代堂主救下……他们也早已将他看做往生堂——不,胡家的一员。

老者深邃沧桑的眼神回忆起往事。

古月守青……胡七四(PS:以几代为名,真名不想起了)赐给自己的名字……

而在老胡头胡七五,古月守青尚在壮年时就被第七十五代堂主老胡头直称为胡守青……

可奈何,本一弃孤,侥幸得胡七四怜而抚之,岂敢承胡氏之恩?

年年岁岁堂依旧,只道世无常,独留胡家独女一代。

“此事老夫自有定夺,你们看好那丫头就行。”

这般说着,古月守青心里已经下定决心。

往生堂的根不能断,至于往生堂最初那和帝君的契约里面的内容是否属实……

第七十七代当真如契约所说的那样……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

这时,内房的门开了。

洗完澡,披着一头长长的被打湿的头发,体表冒着热湿气,少女穿着新的衣服。

赤脚,走到堂前。

“哎哟堂主,这次怎么不用神之眼把您的头发给烘干啊——”

看着堂主那本就几乎垂膝盖的栗红色头发源源不断冒着湿气热气。

仪倌连忙道。

而古月守青,也是默默看了少女一眼。

“我的神之眼……没用了。”

胡桃只是平静的回答。

感受记忆里活泼开朗的少女如今似乎染上那些玉京台的一些无病呻吟,悲花败哀水流的娇贵千金之态,古月守青盯着胡桃的有些唯唯诺诺的眼睛。

招了招手。

“到这来。”

“……”

若是平时,身为堂主的胡桃怎么会听古月守青的话——本堂主才是往生堂里最大的话事人!

但少女如今知道了,称号以及地位只有别人认同才有用——非常情况下,甚至正常情况下,璃月那资历越老,话语权越重的观念依然根深蒂固。

所以,少女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

小步小步地走到古月守青身前,有些惶恐。

她害怕这一切再次支离破碎,再次面目全非。

她害怕他会扯下面具,对其自己一顿大发雷霆,甚至剥夺自己堂主的身份……

但很明显,她想多了。

古月守青向一旁的仪倌示意,微微做了手势,后者心领神会。

快步来到房间里,不一会,拿着一把木梳给了古月守青。

老者再眼神示意,后者又是心有灵犀,来来回回间拿了一张避尘毡放在地上,接着再放一个小凳子。

而低头的少女看着放在避尘毡的这个小凳子……一时出神。

小凳子表面上面的幼稚涂鸦,写的寥寥草草马马虎虎的字迹……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休息点。

无论是在凳子上练习倒立;将饭碗端在凳子上摇摇晃晃看热闹的街头;试着当草稿作诗题画;还是把它当武器,赶走那些自己退避三舍却依然咄咄逼人,依然想要欺负自己的人……

这小小的凳子,不知不觉,承载了少女孤独的童年。

“坐吧。”

古月守青挪了挪自己的位置,严肃的声音中似乎带有一丝无法察觉的温和。

老胡头和胡小子(即胡七六)他们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给丫头梳头发的。

……

丫头的头发很长,很长。

老家伙说过他喜欢丫头留长发。

所以,他走后,这丫头就留了,并且一直保留着老胡头最会弄也只会弄的双马尾。

到现在,老者这辈子除了部分仪倌以及胡家夫妇……

这丫头算的上老夫这辈子接触的最多的女子了——每次老夫非得揪着拽着她回来。

哼,隔代亲的璃月传统美德在你们胡家真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对自己的小子严厉的时候比仇人还狠,可对孙女真是含口怕化,捧手怕融……

说什么好事全让老胡头你做,让老夫来当丫头童年的阴影……岂有此理?

年纪一大,一些老的东西,既视感很容易将老人拽入那时物在人也在的记忆中。

轻轻梳着丫头的头发。

老者深邃的瞳孔中有一丝感慨。

几年前还小小的一只,只是眨眼,就这么大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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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去干嘛了?”

“弄一身油渍有失堂主身份不说,性子也变化这么多。”

用符纸贴在梳子上,梳的同时还将丫头头发的水给烘干。

“……”

感受背后那张弛有度的梳发力道以及温暖,听着古爷爷的问题,少女沉默。

“脑袋——”

老者眉头一皱。

“噢——”

少女原本低起的头又抬起。

纠结了许久,少女还是向古爷爷告知了实情。

因见着邱大哥,乘机离开往生堂,路上一时饥饿想找一个吃饭的地方。找大半天发现好多饭店关门,索性找到即将关门去接老爹的香菱……

“你说那位金发毛小子啊……”

古月守青见过那金发小子几面,外貌和自家丫头差不多大,但似乎帮助了那位降魔大圣的一个大忙……

只是,看着一副尊师重道,彬彬有礼,倒是对丫头的态度……

“嗯嗯!他真的真的真的坏到极点了……我讨厌他!”

胡桃生气道,放在膝盖的手都紧握着。

释怀?放下?

根本不可能啊!

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伤害自己最大的人呢?

恩情会忘的,但恨,是久久难平的,反倒愈演愈烈。

除了愤怒,恨本就是人最容易滋生的极端情绪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