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
“我们哪敢不给夫人送膳啊!!”
几人大惊失色,直呼冤枉。
他们只想偷偷捞点油水而已,没想惹怒夫人。就算夫人失宠,好歹也是主子,收拾他们还不是轻轻松松!
“嗯?”,管事拧起眉头。
瞧这几人的模样,倒也不像说谎。
“你来说,怎么回事?”,他点了一个看起来老实的仆妇,“为什么没人给夫人送午膳?”
仆妇也震惊极了,“我们早就做好了菜,叫人端过去了啊!”
“送膳的人呢?”,管事追问,“是谁负责给夫人送膳?”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下意识抬起头,互相看一看,低头禀告管事,“他没在。”
“往日是小的负责送膳,但今天小的生了病,不便面见夫人”,一个小厮站出来,边说话边忍不住咳嗽,“丁朔顶了小人的差事,早就已经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说起来,丁朔还是管事的侄子……
那人悄悄抬眼瞄着管事的表情,发现管事的脸色黑得像一团墨。
偏僻的废弃院落中,不间断地传来吆五喝六、嘻嘻哈哈的吵嚷声。
四周摆着几坛酒,几个男人围坐在一起,正在玩叶子戏。
“丁朔,你还玩?真不去给夫人送饭了??”
“不去不去!”,醉醺醺的男人输红了眼,愤怒地把手上的牌砸在地上,“送什么送!不是说好了,我的账就用这一桌酒菜抵了吗?!”
闻言,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
“你来真的??”,赢牌的几人神情变得不大好看。
他们原本玩得好好的,丁朔忽然凑过来,说要和他们一起玩两把,输了就用这些要送给夫人的饭菜抵账。
没人把这话当真,他们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想着玩两把牌也要不了多长时间,送饭稍迟一些不妨事,就没有拒绝。
万万没想到,丁朔一屁股坐下,竟然就不走了,玩了一把又一把,输了一大堆,不仅迟迟不肯掏钱,也不肯动弹,一直嚷着再玩一把。
看他这副架势,好像真是要用夫人的午膳来赖账。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一桌昂贵的饭菜固然足以千百倍抵得牌钱,可他们又不能卖出去,也不至于那么馋,冒着挨打甚至被赶出府的风险,去吃夫人的东西。
“我们不要这个,你拿钱来”,他们丢下手里的牌,揪住丁朔的衣领。
“你又不是没有钱!凭什么赖账??”
“你叔父不是府上的丁总管吗?他应该给过你不少钱吧?”
他们时常在一起玩牌,丁朔总把他的管事叔叔拿出来吹嘘。有这样一个在府上管账的叔父,怎么可能缺钱花?
丁朔被摇晃得头晕,呕了一声,差点吐出来。
他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叔父……叔父根本不给他钱,管他管得太严。
要是能从叔父那搞到钱,他还在这和一群土包子玩什么叶子戏?早就去外面的窑子赌场逛一逛了!
这些实话,他从来不跟别人说,说了肯定会被笑话。
“就不给钱!”,丁朔梗着脖子,“都说好了,用这桌菜来抵,是你们在赖账!”
“你们该不会不敢吃吧??”,他仿佛找到了这些人的弱点,嗤笑一声,一把扯起一个炖得酥烂的鸡腿,塞进嘴里,一边大嚼一边嘟囔,“胆子可真小!难不成还怕夫人惩治你们??”
见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盯着他,酒气壮了胆子,他一时得意忘形,头脑发热,越说越起劲,“怕她做什么?她现在失了公子宠爱,算什么东西!”
“是主子又如何?她一个女人,什么本事也没有,公子不管她,她可不就要听我叔父安排?”
“从前在年家,她也是主子,也没见得有什么地位可言”,一边说着,他猥琐地笑了几声,“瞧那骨瘦嶙峋的样子,真不知道公子喜欢她哪!白长了张好脸蛋,身上摸起来恐怕都硌手……”
“公子多半也就是图一时新鲜,如今不就失了兴致,宁可夜夜歇在书房,都不去找她!”
其他人陷入沉默,不敢应声。
夫人失宠只是传闻。她如今还在正房里住着,若是真的失宠,主子何不把她撵去厢房或是别的院落?反而自己歇在书房?
大家茶余饭后闲话几句也就罢了,这家伙怎么真敢得罪夫人??
“放心,有我叔父在呢,不会有事的!”,丁朔摆摆手,“他肯定护着我!”
叔父不喜欢他不成器的样子,但肯定更不喜欢这个夫人。
一个女人,书都没念过,也不知识不识数,就敢管账,把府上的财政大权从叔父那里抢到她自己手上。
“自从她开始管账,从前一起玩牌的兄弟,好几个都被撵出府了”,丁朔鄙视地打量其他人,“我就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被撵出去的那几个,可比剩下的这些人好多了。对他十分大方,带着他花天酒地,哪怕他打牌输了钱,也从不催账,还喜欢听他说起叔父的事,爱听他吹牛。
一想到那样的好日子就因为年荼而一去不复返,丁朔就恨得牙痒痒。
今天好不容易让他逮到机会报复,本想给她的饭菜加点料,路上碰到这些人打牌,一时手痒,就临时改了主意,干脆饿她一顿。
“公子现在不爱理会她,这么多天,见都不见她一面!只要这事我叔父不管,她想告状也无门……”
“闭嘴!!”,一声愤怒至极的呵斥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