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成二郎面前放出豪言,他裴余时就是打光棍,就是从云霄楼跳下去,也绝不可能娶清玉公主为妻。
这才过了多久,他就自打嘴巴。
“母亲。”
裴余时哭丧着脸,跪坐在廊檐下的台阶上,揪着永宁侯夫人的衣摆,仰起头,怨念十足的念叨“我不想……”
知子莫若母。
永宁侯夫人未给裴余时任何发言的机会,一手掩住裴余时的口,另一手紧拧着他的耳朵,径直将他拖入了房间。
“不,你想。”永宁侯夫人斩钉截铁道。
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裴余时瞪大眼睛“母亲,你不讲理。”
“要道理还是要荣华富贵?”永宁侯夫人白了裴余时一眼,提出了一个现实的质疑。
裴余时迟疑了,但依旧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着“裴叙卿闯下的祸事,凭什么牺牲我的终身幸福。”
永宁侯夫人叹息“凭他姓裴。”
“凭他身体里流淌着你父亲的血。”
见裴余时脸上的排斥过于强烈,永宁侯夫人顿了顿,话锋一转“余时,母亲不是打击你,扪心自问,哪怕侯府侥幸逃过此次的祸事,他日你承袭爵位,能守住偌大的家业,能延续侯府的富贵吗?”
“届时,你虽生犹死,荣华富贵已成过眼云烟,只能在贫困潦倒、受人轻视的生活中挣扎。”
“你将无法再身着云锦华服,无法再拥有众多奴仆、挥霍无度,也难以再融入那些志同道合的挚友之中。”
“斗不了鸡,赛不了马,喝不起花魁敬的酒。”
“人穷志短,终日因柴米油盐的琐事烦忧,妻子嫌你人无是处,儿女怨你守不住祖上基业,留给他们的只有毫无奔头的穷苦。”
“兴许,到时候你尸体硬了,都无人发现。”
“即使发现了,你无银钱下葬,只能草席随意一卷,将你扔进乱葬岗,被那些没有投胎转世的陈年老鬼们欺负。”
永宁侯夫人最是清楚自家儿子肚子里的墨汁有几斤几两,说起话来也没有文绉绉的兜圈子,说的直白又通俗。
“王嬷嬷,你来给余时说说穷死的日子有多难熬,再说说被弃在乱葬岗尸首有多恐怖。”
为了更有说服力,永宁侯夫人看向了守在门口的王嬷嬷,眼神里满是鼓励和期许。
惊魂未定的王嬷嬷:???
她是夫人身边最体面的嬷嬷,虽说比不得主子们富贵,但也略有薄产,置办了田宅,衣食无忧,儿孙满堂。
至于棺材,更是早早就寻上好的工匠打好,覆着寺庙烧香求来的红布,摆放在屋中一角。
然而,在永宁侯夫人那锐利目光的注视下,王嬷嬷最终还是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胡编乱造道“世子爷,穷苦人家的生活远比夫人所描述的还要凄惨。”
“春日里,世子爷踏青游湖,而他们却住在四面漏风的破旧屋子里,吃着寡淡无味、能映出人影的稀粥,还得早出晚归,挥动锄头辛勤耕作。”
“夏日,世子爷享受着冰盆的凉爽,品尝着冰镇佳肴,而他们却赤膊上阵,辛勤劳作以养家糊口,常常有人中暑,甚至不幸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