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顾荣的是一阵儿低低的轻笑声。
顾荣提着裙摆,拾级而上,离开了皇镜司牢狱。
顾扶曦看着地上的食盒,暗叹了声,世事无常,人和人的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谁能想到,在她入狱后,顾荣是唯一探视她的人。
哪怕别有所图。
顾扶曦伸长手臂,捻起一块绿豆糕,细细的咀嚼着。
牢狱外,应是盛夏了吧。
盛夏一过,转眼便会入秋。
届时,她就解脱了。
接下来仅剩的日子,她不诵经了,她要一遍遍熟记顾荣的话。
万一,真的有来生呢。
顾扶曦感慨,死到临头了,还是忍不住羡慕嫉妒顾荣。
顾荣,是鲜活明亮的。
这些年来,她总是情不自禁地被顾荣的眼神所吸引。
她目睹了顾荣的挣扎。
她见证了顾荣的反抗。
那时,她想,如果她是顾荣,早就连骨头渣儿都不剩了。更莫说,还要竭尽全力护孱弱多病的顾知周全。
顾扶曦的目视线逐渐变得飘忽。
仿佛能够穿透一排排牢房,望向皇镜司之外,蝉鸣声中喧闹的世界。
皇镜司外。
顾荣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平复了内心的波澜。
好吧,她夸大其词了。
再爱屋及乌,她也爱不上阴森森的皇镜司。
炽热的阳光缓缓驱散了缠绕在身上的阴冷,顾荣只觉整个人又重新活过来了。
“青棠,拿些银票打点打点,让顾扶曦上路前的最后这段时日过的舒坦些。”
青棠颔首应下。
马车上,冰盆源源不断的溢散着袅袅冷气。
顾荣正用沾湿的布巾轻拭双手,目光未抬,随口询问。
“是否已经探明奉恩公府南小公子今日的行踪?”
车帘外,武婢恭敬地回答“表面上是清河郡主府的沐慎公子邀请南小公子前往府中,小聚品酒,对弈棋局。”
“但实际上,是相看。”
“相看?”顾荣稍稍有些愕然“清河郡主府上,除了郡马老来得女,哪里来的适龄姑娘?”
郡马一妻三妾。
其中,两个妾室是清河郡主的贴身丫鬟,由清河郡主做主开脸,抬成姨娘,素来以清河郡主马首是瞻唯命是从,膝下儿女早已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