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是顾荣,亦恨意难消。
若不能报仇雪恨,拉着一起下地狱也无妨。
此刻,正值乌金西垂。
橘橙的金光倾泻而下,洒落在顾荣的发梢、肩头,衬得她仿佛一块无瑕美玉。
“谢如珩。”
顾荣抬手,轻轻摘去飘在谢灼肩膀上的花瓣,手指不经意触碰到谢灼的耳垂。
“谢如珩,有些话说多了,我是会当真的。”
“倘若我当真后,你负心薄幸,二三其德,我不会做成人之美善始善终的君子。”
谢灼只觉得,顾荣的指尖分外冰凉,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听的人揪心。
“可当真。”
“如果,有朝一日,你愿下嫁于我,我会在大婚前,将我家产尽数作为迎娶你的聘礼,官府备案。”
“届时,我一无所有,唯盼你垂怜。”
顾荣眼底的试探和冰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稔的打趣“谢小侯爷不清贫了?”
谢灼:……
偶然捉襟见肘,拿不出现银,不意味着他一贫如洗。
他缺的是现银,不是家产和所藏。
……
最后一丝余辉,消逝于天际。
顾荣踏着矮凳,缓缓步下马车。
她目光所及之处,艳丽的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颦眉,嗤笑。
如果她的记忆准确无误,那么清晨离开府邸时,挂在门外的灯笼,并没有现在眼前所见的这般崭新和鲜亮。
陶姨娘就那么笃定她和顾平徵会死于非命?
这般迫不及待的庆贺。
悬而未决前,最忌得意忘形。
顾荣侧眸看向担架上的顾平徵,似笑非笑“看来,今儿真是个喜庆的日子。”
顾平徵的脸色显得苍白而阴沉。
目光深邃而晦涩,凝视着空中飘摇的灯笼,紧握的拳头贴在身侧。
难道,指使匪徒行凶的人是陶兰芷?
陶兰芷欲借佛宁寺之行,除顾荣而后快,却殃及了临时成行的他吗?
刹那间,顾平徵想的很多。
“戴良,换灯笼,是谁的主意?”顾平徵强忍着下身尖锐火辣的疼痛,阴沉着声音问道。
戴良垂首恭声“回老爷,是在夫人院里伺候的含云姑娘的吩咐。”
“是奉夫人之命。”
说话间,一股奇怪的味道随着夜风萦绕在鼻尖。
是淡淡的血腥气和浓郁的草药味,其中还渗着若有似无的恭桶味。
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