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走过来,俯下身,用木棍扒拉了几下,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这地是彻底完了。
“怎么办啊大哥,”海椿愁苦道,“除了那些水里的苗子,剩下的都没了。这该死的虫子!”
追风一直没说话,半晌,他捡起了海椿的小篮子,道:“先回去吧。回去看看你爷爷怎么说。”
“哦。”
回到家中,二人却发现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桌上还放着两个大包袱。海老从里屋走了出来,道:“你们两个回来了,正好,收拾东西,咱们走了。”
海椿拍拍包袱道:“去哪里呀爷爷?”
“能去哪里,浪迹天涯,”海牙瞧她一眼道,“正好,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跟着我也能锻炼锻炼。”
海椿愁眉苦脸道:“我才不要呢!我才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哇,我不要走,大哥你看爷爷……”
她往地上一坐抱着追风的大腿就开始哭。小姑娘的胳膊细细的,也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陡然与追风贴得这么近,惹得他浑身一僵。
追风深吸一口气,拽着她的脖领子给她拎了起来。
“好好说话,站没站相。”
“哇。”
海椿又道:“爷爷你看他,唠唠叨叨的,呜呜呜。”
海牙闹心道:“哎行了行了,烦死个人,你快点去收拾东西,小子,你跟我过来。”
海椿耷拉着脑袋去收拾东西了。追风跟着海牙来到里屋,道:“海老,我在南边有些朋友,这次我们可以往充州方向去,他们会收留我们的。”
海牙哼了一声道:“还用得着你这个黄毛小子?放心吧,有的是地方可去,亏待不了你。”
追风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帮我写封信。”
海老拍拍桌上的纸张。
追风一顿道:“信?什么信?”
“叫你写就写,快点吧,一会赶不上牛车了。”
“……好。”
一封信写完,追风这才知道,这是要送往京城安北侯府的。追风询问:“海老,我们不去京城吗?”
“去个屁的京城,”海老淡淡道,“又不是没地方可去。”
他检查了一下信件,没什么问题了,把纸张装好,来到窗口,拿出了一只骨哨。
骨哨的声音尖锐又响亮,直冲云霄。只不过是几十息的工夫,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雕居然从天上飞了过来。
还落下了几片羽毛。
追风愣了。他在大渊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又锐利的鸟儿。
大雕乖乖地停在了窗口,任由海牙抚摸了几下。海牙把信件装进小信筒里,挂在了它的腿上,又吹了一次骨哨。
鸟儿便飞走了。
海牙站在窗口,凝视着远方枯败的山色,不知在想什么。追风也没有打扰他的思绪,只默默地退出了屋子,和叽叽喳喳的海椿一起收拾东西去了。
牛车晃晃悠悠地行在田间,车轮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海椿睡得不太踏实,靠在稻草堆上,不停地皱眉呓语。追风原本拿着草帽为她遮挡那刺眼的阳光,见她总是不舒服地胡乱扭动,便轻轻地按住了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侧。
小姑娘就不再难受了。
举目就是一片荒芜。
很难想象,就在三五日之前,这整片农田还散发着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