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皇妹,一向坚强得不像一个公主。她总是像一只娇美的小孔雀高高地挺起脖颈。她从来不会撒娇,更不会在他的眼前哭,这样如孩子一般无助的宋明珂他是没有见过的。
宋倾岚只能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宋明珂哽咽了。
她还活着。
她怎么还能活着?
她明明应该已经死了,那种活活被尖利的兵刃夺走生息、五脏六腑痛得如同被生绞的感觉还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皇兄就活生生地在自己的面前。无论是他身上那淡淡的龙涎香,还是他那明明是早春三月还是透着微凉的手心,都昭示着她还活着这个事实。
宋明珂放声痛哭,好像要将二十多年满腔满谷的怨怼与哭累全都发泄出来。
哭得累了,干脆绕过案几抱着宋倾岚接着啜泣。
宋倾岚有些无奈。
他放下手中的图,把手掠过宋明珂的肩头,安抚孩童一般地轻轻拍着她的背。此时他身边的内侍太监平生缓步入内,却见满目温柔的皇帝揽着长公主低低地哄着,不消一会儿长公主便停止了哽咽。
平生太过惊愕,一时愣住了,连通传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他看到年轻的皇帝看向自己,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唇上。
平生哪里还不懂,只得默默退了下去——至于旁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吧。
众所周知,在陛下面前,什么东西都得给长公主让路。
过了许久,宋明珂终于哭够了,她抽了抽发红的鼻头,起身一瞧,宋倾岚的龙袍都被她的眼泪沾湿了,仔细看看,上头还被她压出了许多的褶皱。
宋明珂:“……”
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了。
宋明珂坐好,哑着嗓子乖乖道歉:“对不起。”
宋倾岚以为她指的是颓然失仪的事情,不在意地笑笑,道:“既是知错,便继续替朕磨墨,将功补过罢。”
然后他又拿起了搁在桌上的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