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那些张扬的火焰,忽地被外头袭来的一股寒风扑灭了,梁父仰头,神情空白陌生地看着背对光亮的梁思吟。
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
面前这个养了十几年,却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女儿,竟能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
在将整个梁家送入绝路后,似乎并非他猜想那般,只是为了保住性命与下半生的尊荣。
她所说的青云路,或许与他所理解的……并不是同一个意思。
“既然阿诵不堪重用,担不起重任,那便换女儿来。”那盏酒已经在掌间渐渐温的热了,梁思吟缓声道,“往后的梁家族谱就从我开始,尊我为家主。阿爹和叔父们不肯给的东西,我便自己挣。”
“女儿要梁氏一族之后的千秋万代,记住我名,流我的血,因我而荣。所以阿爹不必担忧梁氏断了血脉,也不用担心阿吟百年以后是否有颜面见列祖列宗。梁氏从前气运不好,总差一线。而这样的局面,会由女儿亲手打破。”
说到这里,她一掀衣摆,直挺挺跪下,身影被灯火拉得长长的,投落于幽狭过道。
双手恭敬地将那盏毒酒送上,梁思吟沉声。
“阿爹,安心上路吧。”
外头风雪正紧,沉沉天幕仿佛被一块黑布蒙住,暗的看不见星与月。
残余的毒酒打湿下摆,似能渗透衣物,带来火灼一般的钝痛感。梁思吟提着空食盒,动作极慢地下了石阶,站在那里,静静仰头望了会儿无边无际的天。
等缓过神,梁宣已经抱着那把断刀,等了有一阵子。
他依旧戴着斗笠,披风裹的严严实实,作扮与这阴森森的诏狱显得格格不入,“阿吟,雪下的大了,得等会儿才能回去。”
梁思吟微侧过脸,擦了下眼睛问,“五叔不进去看看吗?”
毒酒发作的时间很快。
现在进去,没准还能见上最后一面。当时他回梁家时没能见到至亲,要是错过这次……往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见。”梁宣性情耿直,拒绝的也无比干脆。反正在梁父一行人眼中,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现在进去,恐怕几人只会以为临死前见到他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