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女打量了片刻坚定的母亲,才咬咬牙哆嗦着手接过那封在她看来有如千金重的信。
信表面看只是封普通的信,没啥看头。一拿正,信皮上两个字慷锵有力的横在那儿。
刘二女看着清晰的映入眼帘的名字,心里早就翻起了滔天巨浪。
周——毅
当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那早就被她深埋心间准备这辈子都不再提起的往事一下子涌上脑海,清晰的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时间往前推六年。
那一年她刚出嫁,可还不等她顺应新嫁娘的生活,一堆儿苦难已向她席卷而来:
相亲时看着人模人样的夫婿变成了懒货无赖,婆婆无理都不饶人,更别说有理了。
她在婆家根本孤立无援。
偏偏娘家也不安稳。
那时祖母还在世,明明病重在床却使劲闹腾,比好人还能闹腾。
母亲光伺候她一个都伺候不过来。
家里的一切都堆到哥嫂身上,结果累的哥哥旧疾复发,嫂子小产了。
眼看家中过不下去了。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这个情况懂礼的人家早打发儿子儿媳回去帮忙了。
可婆婆倒好,她再三苦苦相求这才准她回去,还一点东西银钱都没有给她带回去。
至于夫婿?她有嘛?
从那时起他在她心里虽生尤死。
也不知是不是这样,没几年他真的死了。
她与周毅便是在她回娘家后认识的。
她还记得那天是个大阴天,乌云密布、又冷又黑,出门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她身上又累又冷一点也不想出来,可家里一点水都没了,祖母躺床上闹腾着要喝水、要洗漱。
她只能像往常一样挑着担子去净水池塘打水,那知刚挑上岸,头却发黑发昏,她一个踉跄就要掉进池塘里。
便在这时,有人把她扶住了。
那人还不吭声的硬是帮她把水挑回去了。
这人便是周毅了。
后来熟悉了她才知道他是原世平大将军摩下六品百户,那天他是来给驻扎在刘家庄的姜将军送信。
小主,
但他头一次来,又正好那天就她一个人在外面,他便想向她打听一下路,那知那么巧的救了她们母子两命——
她那时就怀孕了。所以才会发昏?
止那往后一段时间她一直待在娘家,他又一直往返县城刘家庄送信,有那份交情两人再不经意的相遇几次,他们自然越来越熟。
真的是不经意,她敢发誓她们没故意去偶遇,但这刘家庄就那么大,她也不能不出门。
后来儿子出生了,他也接到调令要出征了。
九曲县到底留不住他们这些心怀天下的有志之士。
她虽然心有惆怅但也希望他们得胜归来加官进爵。
她没想到他竟然摸黑赶夜路来找她。
也没想到他想让她跟他走。
待以妻位啊!
她动心了吗?动了!
她一个讨饭丫头能再嫁给一个还能再升官的六品官,那是多大的体面?
她敢说她拒了这次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好事了。
她何德何能?
可她还是忍痛拒了。
她没忘记她还是别人的媳妇。她还有嗷嗷待哺的儿子,还有一个吃了半辈子苦的母亲,她不能光自己痛快给他们摸黑。
她真的是将这一切深埋心底不再提及了。
那知命运竟是这么无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