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陛下最为亲信得力的内侍,小福子向来是威信甚重,办事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纵是平时那些大臣和他说话也是和和气气,可偏偏这去的不是别处,而是楚王府啊!即使手捧金旨,他也不敢造次。
“淮安王只是派人回禀道……天子恩泽,恕不敢受,公主怜爱,只恐错付。”
说到最后,小福子已声如蚊呐,但一字一句落进商宴耳朵里却是无比清晰。
“好一个不敢……”
商宴面色冷凝,竟是怒极反笑,“他楚珀安还有何不敢?”
是了,楚珀安虽然面上看起来慵懒散漫,实则却最为高傲不羁,这一身的铮铮反骨,此刻却碾得她生疼。
“大商开国以来胆敢抗旨的人寥寥无几,而抗旨的后果,轻则身首异处,重则祸及满门,无一例外。楚珀安一袭侯爵一而再的公然抗旨,他是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他?”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几个侍奉的宫人皆是低眉垂首,不敢多听多言。
盯着案上回纥的和亲书,仿佛千斤重般压在她的眉头,再开口,商宴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寒芒,“朕没功夫跟他耗下去,立即传淮安王入宫,这道旨,他接得接,不接也得接!”
话音刚落,却听殿外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那么的突兀,显得尖锐而刺耳。
“殿外何人?”
小福子起身,已有宫人上前查看,却听青眉低呼出声,“公主,你没事吧?”
商琏似乎方才回过神来,双臂尚还维持着怀抱瓷罐的动作,只是脸色却苍白的可怕。
“阿琏?”
商宴有些许讶异,却是疾步走上前来。
破碎的陶瓷四分五裂的跌落在商琏脚边,溅起的水渍洇湿了她天青色的裙角,渲染出淡淡的绯色,空气中都浮动着熟透的桃花和着甘露的清甜香味。
桃香醉人,商宴心头忧虑,却也忍不住放软了语气,“怎么这么不小心,没受伤吧?”
几个宫人及时上前清扫,商琏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叹息,“是阿琏太不中用了,一个坛子都拿不住,只是可惜了这坛桃花露……”,说着,却是忍不住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