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跪在地上,急急忙忙同苏白氏解释,可是这时候跪也没有用了。
苏白氏老神神坐在凳子上,再没给她一个眼神。
兀自盯着木盆里的面团,静静等着一刻钟后去揉第二次。
赵氏同苏大郎苏二郎娘仨亦是默契地忙着手中的活计,没有出声。
今夜的事不同以往,这时候说什么都是不适宜的,休妻与否,更不是她们大房应该插手的。
钱大宝满脸欢喜凝固在脸上。
苏白氏不再同他计较,愿意放他明早回家本是一件好事,可要是妹妹因为这事被休回钱家,他钱家的脸面怕是在附近所有村子里全丢光。
若有一个弃妇妹妹,不但面子上难看,以后他两个儿子长大找婆娘都会受影响。
而且,如今老苏家酒楼、枣庄都有了,只等着开业后日进斗金,在清水县十里八乡之中都是没人能比的富贵人家,拔根毫毛都能比他们的腰粗。
只有妹妹一直在苏家,一直是苏家的二儿媳妇,他们钱家才能时不时有油水捞。
先前的半匹云缎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要是休回钱家,可就什么都没了,而且家里本就没什么银钱,再平白无故多一张嘴,他媳妇定会夜夜不让他上炕。
男人想到这,悔意瞬时蔓延至心头。
如果早知道老苏家身后有萧锦寒这样厉害的人撑腰,一下就打得他露了身份,就是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老苏家分银子啊。
他慌忙拖着断腿小跑进灶屋,腆着脸站到苏白氏面前,扬起手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
本就鼻青脸肿的面容瞬时肿得更厉害,男人没有呼痛,而是龇牙咧嘴冲苏白氏行礼作揖,“亲家母,今日千错万错都是我钱大宝的错,是我猪油蒙了心,才做出那样不体面的事来。
您要是心里有气,打我骂我都成,我绝无怨言。
可我妹妹是无辜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她开这样的玩笑成不成……”
苏穗半蹲在院门旁边,听了一耳朵灶屋的动静就转过头,双膝跪到泥地上,冲院墙的供香又拜了三拜。
她身子骨不争气,没办法去山里寻婳儿,只能求各路菩萨对她的婳儿多看顾两分,让她平平安安回家来。
她的婳儿那般好的人,不应该在外头受罪。
身旁,一黑一白两个小团子见她叩首,亦是学着她的模样,举起小肉爪放到头顶,像模像样地冲供香拜了拜。
一边拜,一边小声呜呜叫。
它们蹄子没大妞的长,跑不快,跟在那男人身后没一会儿就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