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何,能得到许轻舟的认可,或者说,一个失败者能被胜利者认可,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
于苍月曹而言亦是如此。
苍月曹在愣神了三四息后,坦然的笑了,摇了摇头,苍苍白发在烛火中舞动。
“可是我终究是没有动手,呵呵.......”
许轻舟凝视着他,眉梢微微下沉,感慨道:“可是魏公,你心里也很清楚,你不是不想下手,而是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
“不是你不想反,你只是太爱惜自己的名声罢了。”
苍月曹没有否认,苦笑道:
“先生说的没错,可是人总归是要死的,死了万事为空,总得留下个好名声不是。”
话音一顿,苍月曹再次凝视许轻舟,目光变得炙热,“可是先生,你知道,为何我这么在意名声,却还是要铤而走险不惜背上弑君夺位的骂名,和圣上作对吗?”
老人拳头紧握,筋骨毕露,不等许轻舟作答,他便自问自答道:
“为财?我坐食两城赋税,足以富贵此生。”
“为权?我乃六公之首,位列王侯,可见皇不跪,佩剑上朝,权倾朝野,试问整个苍月,文臣武将谁能出我左右,谁见我不低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情绪开始波动,从一开始的无奈,再到如今的愤慨,接着却又转瞬落寞。
“不瞒先生,那皇位我不想抢的,先帝突然暴毙,托孤于我,那时候的她才十岁,是我亲自牵着她的手,将她扶上的天子位,是本王已雷霆手段,平内攘外,才稳固了动荡不安的朝局,我从未想过取而代之,从来没有。”
“可是咱们的圣上,不安分啊,雏鹰展翅怨天低,为跃龙门嫌海浅。”
“她居然告诉我,她要变法图强,哈哈哈,她要变法啊??”
“她才多大啊,薄唇一碰,说的何其轻松,可是这其中深浅,她却一概不知。”
“纵观古今,历代变法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又有哪一个变法者,能得善终的?”
话音再次激动,眼神变得犀利。
“我是苍月皇族,苍月氏的血脉,明知她成功不了,我怎么可能顺着她呢,又怎么可能去由着她胡来。”
“何况她还是女儿身呢....我更不能由着她胡来了。”
“一介女流,平平无奇,却妄图改天换地,在我看来,何其可笑。”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反对她,孤立她,我开始结党营私,开始积蓄势力,暗地里给她使绊子.....”
“本王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去打消她那不切实际的念头,让她认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