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炽性情直爽坦荡,憨厚纯善,能亲手拿起屠刀斩断于田家不利的缠枝,这种明明已超过自身能力,却在紧要关头仍能毫不犹豫视家族重于已身的感悟,她实钦佩得很。
毕竟使人杀人乃假手于人,亲自结束他人性命则已身十指染血,终归是不一样的。
冯三亦叹道:“田女傅为家族而选择双手染血之举,心较于身之苦,何止艰辛。”
田炽在其父处境艰难之际,能铤而走险,亲手除去令田祭酒令田氏一族岌岌可危的源头,柔软的心要承受杀人的千斤重,承受得过则幸之,承受不过则自此负重,前行之道不可谓不艰辛。
她失身时,心有多苦,便有多恨不得将辱去她清白的混帐千刀万剐。
当时她心之负重,形同田炽此番情景。
今年夜祥已然八岁,开学便入国子监广业堂上课,应先生仍于静公国府教学,待过两年,夜旭也满八岁可上国子监,应先生便要归乡养老。
往常今辉堂上课,夜瑞上国子监,应先生尚得盯着两位小学子,心一分为二,总有夜旭偷懒之机,今儿连夜祥都上了国子监,应先生只需盯着夜旭一人,可谓全心全意,令之夜旭苦不堪言。
时至戌时末,闻今晚夜十一尚未入寝,做完应先生布下的课业后,夜旭欲同阿姐诉诉苦,当下迈着俩小胖腿儿,咚咚咚往清宁院跑,身后缀着真莲真荷,连喊带哎哟地紧跟后面,一路进院至东厢廊下,清宁院众丫寰婆子谁也不敢拦,只帮着护着,唯恐她们家大小姐的心肝宝贝摔了。
夜旭一到一搅和,再说不得正事儿,杨芸钗冯三与夜旭说说笑笑闲聊几句,欲起身双双回府之际,夜十一忽让坐在绣凳上晃俩小胖腿儿笑得甚开心的夜旭起身近前。
夜旭走到夜十一跟前:“阿姐?”
夜十一伸手一把摘下夜旭系于小胖腰腰带上的香囊,观其针法纹路,似是宫中制品:“阿旭,这香囊谁给你做的?”
夜旭回:“是祖母给的。”
夜十一立刻抬头看向进屋侍候的真莲:“可知是祖母院里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