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门口的核桃树

枫先生的梦 尘先生 2262 字 15小时前

“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一棵树,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毫无特点的树。”看着站在我面前向我祈祷的孩子,我感到些许诧异。

怎么会有人想做一棵树呢?不能弯腰,不能抬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站在这早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看着那一成不变的风景。忍受着这难以忍受的熟悉。即使被雷劈都无法逃走。更不用说,抖落爬在身上的臭小孩。

看着这个矮小的孩子一遍遍说着自己的愿望。真的好想跟他说一说,树也是有烦恼的。可惜,不能,不能说话,静静站立早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教条。

真羡慕他,可以说话,也可以到处跑,上蹿下跳。

而我一棵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核桃树,只能在这里静静的站着,看着远方那少有变化的风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羡慕,好羡慕。

做树有什么好的,既要向上长,还要向下长。风吹雨打,鸟虫等灾害都要自己承受。

还要忍受孤独,周边都是其他的树,向下长时要抢夺土地,向上时又要争夺阳光。无时无刻都在争抢。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都在卷,看谁卷的过谁。

这小孩怎么会喜欢这种生活呢,真的喜欢的话,好想好想跟他换呀。

虽然隔三差五就会被揍一顿。但是身边仍然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关心他。每天还可以品尝不同的味道,不像我,这里的土都吃厌了。再好吃的东西,吃个几十年还是会厌烦呀。要不是为了生存,怎么会吃得下去。

羡慕羡慕,好想当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可以逗鸟,遛狗。不像我,只能站在这里,任由鸟儿在身上敲敲打打,小狗在脚边随意挥洒。

站在这里忍受一年四季,看着自己头发变黄变绿。结出的果实任由地心引力勾引而去。我却毫无办法。

默默忍受风吹雨打。最最可恶的是,哪一天,我跟平常一样站在这里,无缘无故就成了天选之子。

一棵不高不矮的树被雷劈的概率有多大。我可以告诉你,当上天看你不爽的时候,就没有几率这种说法。

旁边高高的黄桷兰,没有被劈,周边矮小的桂花没有被劈。唯独劈中了,不高不矮,毫不起眼的我,这不是天选之子是什么。

被雷劈的树是长不高的。

腰间留下了一片好不了的伤疤。一直都在,一直让我难受。

本是直直站立的我,倾斜了身子,一年又一年,慢慢向地面靠近。没人发现,因为一天怎么会出现变化呢。

我快要倒在了地上。本以为最终会倒地而亡。未曾想到,那群人类,在我倾斜的方向修了一堵矮墙。我靠在了上面。成为了一棵倾斜的树。

倾斜的生长,很困难,但也是一个新的挑战。而且,我终于可以看见头顶的天空了,虽然被旁边的黄桷兰大哥遮了一角。

天空好蓝,虽然一年又一年慢慢在变黑。但对于看厌烦以前景色的我,也是分外吸引我的注意力。平时数数天上的云朵也是挺不错的。终于终于不用在数脚边的蚂蚁,和身上一只又一只的虫子了。

我是一棵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核桃树,树为什么会有喜怒哀乐,如果我只会面无表情,生活是不是会更加快乐呢。

听人类说,那些在深山老林的亲戚,生活过的分外的快乐。与花鸟为伴,听微风高歌。没有污染,每日都可以面向湛蓝的天空。

真的羡慕,可惜我没办法移动,没办法远走他乡去寻找那不知名的亲戚。

也是,哪天我要是长脚跑了,这孩子可能会吓一跳吧。

就像叶公好龙一样。虽然每天都在我旁边碎碎念,但是我要是开口让他闭嘴。嘿嘿

……

我想做一棵树。就那样安安静静。没有人间的烦恼,不用理会世间的忧愁。

我每天都在核桃树旁边祈祷。

为什么我会对这棵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核桃树祈祷呢?

旁边高大威猛的树,难道不是更好吗?

当然是因为这核桃树非常的特别了。

这是一棵渡过雷劫的树。

我看见过,它被雷劈。与电视上的都不一样。

那天,大雨倾盆,我在屋口,看着门外伤人的雨。很多树都在雨里消失了身影。看不清。只有跟楼一样高的黄桷兰,在雨里静静的望着我。

天边轰隆隆的雷声,头顶一闪一闪的雷光。

轰隆一声,吓我一跳。当然吓我的不只是轰隆隆的雷声。还有雨水里被雷光照亮的场景。

雷龙,从天穹奔袭而下。冲向那平平凡凡的核桃树。